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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是三生石么?既然悟空不在三界五行之中,無“前世來生”之說,那么,當時他隨著悟空進入三生石,看到的究竟是誰的前世,又是誰的來生呢?或許,十方幻境并非是悟空的心魔,而是他自己的。三生石中,時光倒轉。走馬觀花一般,祁憐看到他六次轉世,悟空始終伴隨左右;業火之中,悟空為了救他而灼傷了眼睛;柢山之巔,雪夜中,悟空抱起害了雪盲的他時,眼中濃得化不開的愧疚與深情;封神大典上,玉清宮前悟空與他重逢時,一眼望過來的錯愕與狂喜;悟空守著花果山后山的兩座空墳,潦草千年;大道法會上,悟空抱著他留下的水逆和堯光,卑微又絕望地跪在地上,請求佛祖指點迷津。還有,花果山的那段日子里兩人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在女兒國時他一次次喚悟空“長留哥哥”,對方都會冷著臉轉身,卻在轉身后變得眉眼溫柔,愉然一笑;滿倉國時,悟空不惜自傷也要分化出“長留”將他救出火海。甚至,所有他曾以為是錯覺的東西也都真實發生過,悟空的確趁他重傷昏迷時吻過他,又在他醒來后明知故問,“不就是一塊破布條嘛,對你很重要?”得到肯定答復后竟難得臉紅,還要裝著不在意似的嗤笑幾聲。“君上,花果山派了人來送禮?!逼顟z還未找到自己想找的答案,木麟傳了密語進來,他只好暫且將此事擱在一邊,退出了三生石。自斟了一杯茶水,往門邊淡淡一瞥,道:“大圣是不是有幾日沒來了?”“可不是,得有小半月了?!蹦诀胝f:“不過大圣爺一直記著您呢,才每天都往咱府里送東西?!?/br>祁憐的語氣不輕不重的,聽不出是拈酸還是正經,說:“昨日送的是桃子,前日送的是香蕉,大前日…唔,都快擱不下了??倸w我們府里是不缺水果的,這次又送了什么?如果還是這些的,就讓猴兒們怎么抬來的再怎么抬回去吧?;厝ソo他家大王捎個信兒,就說本仙君有點兒念他了,若他真的有心,麻煩本人親自過來?!?/br>“噗噗?!蹦诀胛嬷煨?,“君上,您怎么越來越不害臊了。想念大圣就在心里想想,怎么還說出來了,還難為情呀?!?/br>祁憐呸了一口,道:“臉皮又不是餃子皮,不見得越薄越好。本君就是喜歡他,就要霸著他。他人是我的,我想讓他什么時候過來,他就得過來?!?/br>木麟皺皺鼻子,說:“我看您是在凡間當王爺當多了,會擺譜兒了。聽子童哥哥說,你以前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從來都是不挑的,現在——茶要是雨前龍井,還必須是尖山最嫩的一片茶葉;酒必須是桃花釀,還得是樹上開在三月的第一朵桃花;酥餅要吃女兒國特產的,還必須要加蜂蜜和牛奶。至于衣服,您以前粗布麻衣也沒抱怨過,可現在,您身上哪一件不是由上等云絲織成的?”“去去去!你說的這些東西又不是本君自己買的,都是花果山送來的,不用白不用!”祁憐笑著在木麟屁股上蹬了一腳,道:“再說,主子還沒說你,你反倒先數落起主子來了?哼,快說,這次花果山又送了什么?”“我說了您可別激動?!蹦诀胛嬷ü膳艹鋈刹?,邊跑邊回頭笑:“哈哈,是聘禮啊聘禮?。?!”“聘——”祁憐一口龍井差點噴出來,努力了一把,還是維持了他在凡間修煉來的皇室風度,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我這棵老桃樹,今年還真的紅鸞星動了?”歷劫回來三百年里,悟空尚未對他提起成親一事。而他又認為這不過是一個儀式而已,可有可無,也沒在意。也不知對方今日抽了什么風,竟然送了聘禮來,弄得他有些好奇,想知道院子里堆著的一個個紅色木箱里面都裝得什么東西。祁憐悠悠踱出門去。院子里站著一排小猴兒,別看他們平時嘰嘰喳喳鬧個不停,這次卻出奇得安靜,每人臉上都帶著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傻乎乎地看著他。等他走到跟前,六六三十六只猴頭兒一起朝他鞠躬,齊聲道:“歡喜哥哥,今有花果山水簾洞人士,齊天大圣美猴王前來求親!不知哥哥可愿意否?”“……”這倒弄了祁憐一個措手不及,微微失神,才想起該說什么,笑瞇瞇道:“愿不愿意,還得看你家大王送來的聘禮,讓我歡不歡喜?!闭f著,他拂袖一揮,將九個漆紅木箱的蓋子全部打開,卻是一下愣住。“哦哦哦,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大王出來嘍大王!”猴兒們破功了似的瞬間歡騰起來,三十六人圍成一個大圈,繞著箱子蹦蹦跳跳地轉圈。只見每一個箱子里,都有一個悟空,紅衣金發,執著一枝三月的桃花。“那么——這份禮物,你可歡喜?”九個悟空同時將手中的桃花送出,把祁憐圍在了中間。祁憐怔了怔,眼眶忽得一熱。吸了吸鼻子,故作冷淡地說:“哪有人把自己當聘禮送人的?誰要你!”悟空知祁憐只是覺得難為情了,便不再逗他,頃刻間合九為一,不過卻是一人捧著九枝桃花。他走到祁憐身邊,輕輕抵著他的額頭,溫聲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可歡喜?”“……”祁憐聽到一陣“咚咚咚”的心跳聲,就跟打鼓一樣。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可摸了摸胸口,不覺有異,才意識到那是對方的。他有些訝異地抬頭,一下就看到對方神情之中來不及遮掩的緊張,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點頭:“嗯,歡喜?!?/br>“那——你愿意否?”悟空又問,這次他不再掩飾自己心里的緊張不安,不過也可能是想掩飾卻無能為力,所以破罐破摔,連說話時聲音都帶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顫抖。直到祁憐從他手中接過花束,無比認真地說了聲“我愿意”,他緊繃的神經才一下松弛了,如心中預演過幾千幾萬遍的那樣,霸道地將祁憐扯進懷中,狠狠吻上了他的唇。“究竟是誰想霸著誰,麻煩你先搞搞清楚?!蔽蚩招χ?,抄起祁憐的腿彎將人橫抱起來。祁憐感受到了一點兒危機,他揪住悟空的衣襟,掙扎著道:“唔——放肆,你一個游方郎中,竟然敢調戲本王?!?/br>“是王爺先說自己想念在下的,究竟是誰調戲誰,嗯?”悟空笑瞇瞇道。祁憐自知理虧,也就不語了。進屋之后,悟空將人輕輕擱在床上,淺粉色的桃花散落在枕邊,映著祁憐被吻到發紅的唇。悟空俯身意猶未盡地又在他嘴角蜻蜓點水地吻了幾下,卻沒了進一步動作。祁憐眨眨眼,說:“今天,我有點兒看不懂你?!?/br>“今天,我也看不懂自己?!蔽蚩招α诵?,將祁憐有些散亂的衣服一點點整理好,在床邊蹲下來,緩緩說:“從花果山到十里煙波鋪,說遠不遠,但說近也不近,是猴兒們抬著箱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我在箱子里悶了一路,也忐忑了一路。我不懼神佛,不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