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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的門縫里只能看到皚皚雪地上有片紅色的衣角。蘇輕言起身,往外走去,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吉時也快到了。我走,你好好想想?!?/br>本仙君縮回脖子,喊住他:“噯,輕言君,你等等!”“嗯?”蘇輕言回頭,“怎么?”本仙君赤著腳跳下床,卻被冰冷的地磚刺得跳了幾跳,鉆心的疼,只好又上了床。蘇輕言一臉無奈,忍俊不禁,笑道:“鞋在床底下,自己撈?!?/br>本仙君站在床上,披著被子,揪起臉頰一側的小縷頭發,立掌為刀,削下一縷斷發的同時也給自己留了個不長不短的斜劉海兒。蘇輕言一怔:“你這是何意?”本仙君將斷發打了個結兒盤成一團,遞過去,淡淡道:“勞煩你出去時把這個捎給猴子,看到這個他自然明白本君的用意。屆時不用你趕他,他自己就會走。嗯,對了,走時記得把門關上?!?/br>相處了這么久,蘇輕言多少也了解本仙君的性子,于是不再多勸。猴子迎上來,從蘇輕言手中接過東西時身子猛地一震,竟有些站不住腳。緊攥著那截斷發,他似乎難以接受,抬頭深深望了過來,一雙金眸卻是混混沌沌,毫無神采,看起來就像是…是…張張嘴,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轉身走了。走時肩膀垂著,這背影,看起來比本仙君記憶中滄桑落寞了許多。此時,蘇輕言反身將門合上,隔住了本仙君的視線。然而,猴子看我的最后一眼卻在本仙君心里生了根,扎了刺,狠狠疼了起來——若沒了火眼金睛,即便是還能看到東西,可對于猴子來說…與盲人又有何異?.蘇輕言與戟夜新婚燕爾,去三界各地游山玩水,逍遙快活去了。鬼界離了鬼王倒也沒能翻了天,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遠,依舊全部秩序井然,無人膽敢作亂。雖說蘇長修在三界中惡名遠揚,令人聞風喪膽。但本仙君卻瞧著蘇輕言是個實心兒的好人,值得深交。然而,交情歸交情,如今蘇輕言這個城主不在城中,本仙君這個城主的客人又怎好死皮賴臉地不肯走?何況他一走,整座一念城便連個能跟本仙君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于是本仙君又住了幾日,覺得無聊,終于還是趕在年后天剛一暖和時回了仙界。玉帝他老人家很是體貼,怕本仙君不好意思自個兒回來,于是為本仙君找了個臺階下,說是北海水君妙淵又雙叒叕要娶親了,下了帖子邀本仙君去喝喜酒,又派了數名神官親自去鬼門關將本仙君接回天庭。嘖,這什么妙淵水君一年恨不能成八次親,鐵定是收份子錢收上了癮??上]人戳穿他,大家同為仙官,少不了禮尚往來,誰家還不成個親過個壽生個孩子啥的?也就本仙君孑然一身,只見大把的份子錢送出去,卻不見何時才能回本兒。本仙君剛回到府中時,子童可是高興了好一陣兒。他抱著本仙君心疼得直哭,勸也勸不住。他說,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您跟那個勞什子書生同歸于盡了,玉帝他老人家也是難過了許久。直到鬼王燒了封書信來,大家才知道您還活著,并且一直留在一念城養傷。子童將本仙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道:“君上,據傳蘇長修不是一直被關押在無間之地么,他怎么逃出來了?您在他那里養傷養了這么久,反而越發憔悴了。是不是他苛待了您?”“沒有沒有?!北鞠删χ油念^,道:“蘇長修可沒傳說中這么可怕,其實他就是蘇——”子童:“蘇什么?”本仙君搖搖頭:“沒什么。對了,那日之后,金蟬子如何了?”“您說金蟬?”子童抹了抹眼角,道:“他被大圣帶回來時傷得極重,七竅流血,失了五感。醒來后又不言不語跟癡傻了一樣??伤徽f,大圣不說,您又下落不明。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只聽說金蟬養了十年的傷,傷好之后便去了藏經閣。說是要自罰,將樓里全部經書抄寫一千遍,抄不完就不出來。這不,現在都抄了整整三百年啦,至今從未踏出過藏經閣一步。不過剩下的經書也夠他繼續抄上一千年的?!?/br>“是么?咳——”本仙君一怔,嗆了口風,忍不住咳嗽一陣兒,道:“這倒像是他能做出的事兒。但過于冷靜,終究是圈地自縛?!?/br>子童忙攙著本仙君回屋避風,扶我在桌邊坐下,捧了一杯熱茶給我暖手,說:“君上,您怎么只關心金蟬,也不問問大圣。聽說那日大圣被業火灼傷了眼睛,失了火眼金睛不說,更是至今都看不清東西?!?/br>本仙君手一抖,險些將杯子給摔了。幸好反應夠快,趕在杯子落地之前又一把接住了,但杯里的水還是灑了大半,燙得手背有些發紅。子童“呀”了一聲,忙著為本仙君擦拭。本仙君扯了下嘴角,示意他無須緊張。“那個——”本仙君訕訕道:“二月初八,要帶去北海水君殿的賀禮,你準備的如何了?”子童道:“君上放心,早就準備好了。還是三百年前您受傷那次各宮各殿送來的補品,全都是好東西,拿出去不丟人?!?/br>本仙君皺皺眉:“三百年,東西會不會已經餿了?”子童拍拍小胸脯,道:“我聞過了,還新鮮?!?/br>本仙君松了口氣:“新鮮就好。不過你可看仔細了,送出去的禮可別是之前從水君殿送過來的,否則就要鬧笑話了。其它的你都看著辦吧?!?/br>子童點頭,又問:“君上,禮送到就成了,難道您還真去喝喜酒啊。以往您不是不愛摻和這些事嗎?而且現在您又傷著,在家養傷多好,何必去湊這個熱鬧?”本仙君道:“玉帝他老人家明白說了,本君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參加妙淵第三千八百五十三次婚禮。如果妙淵成親那日,本仙君只是禮到而人未到,豈不是打了玉帝他老人家的臉?”子童想了想,說:“也是,也是。還是君上您想的周到?!?/br>正說著,外面傳來扣門聲。本仙君如今住的可是高宅大院,朱漆的實木門不比籬笆,站個人就能瞧見站的是誰。子童問:“誰呀?”“……”無人應答。敲門聲頓了頓,又響起來。兩長一短,極有規律,力道也是不輕不重,禮數周到。本仙君打了個眼色,淡淡道:“你去看看?!?/br>子童應了聲“是”,小跑出去。沒多久,回來時身邊多了一只長相乖巧的小猴子。真的很小,也就一尺來高。金燦燦的短毛,金燦燦的眼珠,穿著件由樹葉編織的短裙,看起來像是花果山的風格??伤炔皇切切?,也不是小崽子。本仙君去過花果山多次,從未見過他,心想許是哪只母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