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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歇息了,只留下沈問行并兩個小太監在外間守著。房里只點了一盞燈,幽幽的燭火照亮一小方天地,沈玦的拔步床就在那一塊兒亮處里面,隱隱看見帳子里面一個伶仃的影子。夏侯瀲撩開帳子,靠著床柱子坐著,探了探他的額頭,已經不燙了,又伸進棉被里摸他的四肢,也不燙了,就是衣裳汗濕了,得換新的,免得又著涼。夏侯瀲找來干凈寢衣,鉆進床幃,把帳子合攏,不讓冷風躥進來。仔細看了看沈玦,他還閉著眼,眉間無意識地蹙著,原先那么好看一人兒,病得臉色煞白,紙糊的人兒似的。把他從被窩里拽起來,讓他靠著自己坐著,夏侯瀲幫他脫了衣裳,換上干凈的。宮里的風水好,他又是天生的美人,這絲綢的料子和他的肌膚,竟然不知道哪個更細膩一些。不過夏侯瀲沒心思心猿意馬,麻利地幫他收拾好,把人裹進被窩里,被角掖在脖子后面。沈玦卻被折騰醒了,睜著眼睛望著床頂的雕花望了半晌,等夏侯瀲把臟衣裳丟出去又回來。夏侯瀲脫了衣裳,剛想在小榻上睡下,就聽沈玦道:“過來?!?/br>夏侯瀲進了帳子,盤腿坐上床,伸手摸他額頭,“怎么了?還不舒服?”沈玦沒說話,只裹著被子坐起來,敞開一只手,要夏侯瀲也坐進來。夏侯瀲跟他一塊兒裹在被窩里,兩個人肩并肩靠著床板坐著。“睡不著么?”夏侯瀲側過頭來看他,昏沉的燈光下,他的眼睫長長,低垂著覆著眼眸,有一種說不出的朦朧?!澳橇牧?,想聊什么?”夏侯瀲問。沈玦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嗓音因為病了而沙啞,聽著低低的,“阿瀲,其實我和你不一樣?!?/br>夏侯瀲沒弄明白他想說什么,道:“我們當然不一樣。你是沈玦,我是夏侯瀲,我們哪能一樣?”沈玦看了他一眼,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道:“我是個壞人,從小就是,你和先生都看錯我了。那天望青閣拜師,先生問我讀書所為何事,我答‘無愧于心,無悔于事,無怨于人’。這些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漂亮話兒罷了。我真心所想,是把謝家所有污蔑我的人,欺辱我的人踩在腳底下,我想看他們痛哭流涕,悔不當初。我想要我謝驚瀾高高在上,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br>“我知道啊,”夏侯瀲說,“我那時候不還想幫你踩他們嗎?結果還沒來得及踩他們就被伽藍滅了?!?/br>“可是先生不知道,他一直都以為我是美質良才,卻不知我走到這一步,全是我自己的選擇?!鄙颢i啞聲道,“敲登聞鼓叩天闕,彈劾魏德數條大罪,奔波書院振奮清議,以一己之軀和整個閹黨抗衡,他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謝氏冤屈,也是為了謝驚瀾,為了一個如此卑劣下流的,我?!?/br>“笨蛋。干嘛這么說自己。你卑劣下流,那我就是禍國殃民?!毕暮顬嚴男渥?,道,“少爺,我不管那些,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br>“可是如果,”沈玦垂著眼眸道,“我也騙了你呢?”夏侯瀲一愣,“騙了我什么?”沈玦的心微微縮著,呼吸有些發窒。他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阿瀲,我騙了你三件事?!?/br>“哪三件?”夏侯瀲問他。“第一,當年你在宮里受傷被我救了的第一個晚上,我就看到了你娘,可是我沒有告訴你?!?/br>“這件事你不是說過了么?”夏侯瀲碰了碰他的肩膀,“沒怪你?!?/br>“第二,當年我跟你說我是被一個老乞丐賣進宮的,不是的,我是自己進宮的?!鄙颢i道。夏侯瀲沒說什么,只問道:“那第三件呢?”沈玦定定地看著他,燭光中眸影深深。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是太監?!?/br>第101章心尖皓月這話兒著實讓夏侯瀲愣住了,他下意識低頭看沈玦的襠,褻褲棉被層層掩著,看不出什么形狀來。夏侯瀲看得太不避諱,沈玦耳朵紅起來,伸手推他的臉,“眼睛往哪瞧呢?”夏侯瀲一把抓住沈玦的手,擰著眉道:“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現在才跟我說?”沈玦咬住了唇,頗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這叫我怎么說?難不成專程逮著你告訴你你少爺我沒斷根,是不是還要掏出來給你過過眼?你不嫌害臊我還嫌害臊?!?/br>“那……那倒不必?!毕暮顬嚀蠐项^,垂下眼,眼眸有些黯淡,“我還以為你不信任我?!?/br>沈玦拉他的肘子,“誰說我不信你。你見過我和誰同床睡過沒有,是你自己傻了吧唧,跟我睡一塊兒這么久也沒發現?!?/br>“我又沒毛病,誰吃飽了沒事干盯別人襠看?再說了,我哪敢盯你的襠?!毕暮顬囙洁斓?,抬起眼來看沈玦,沈玦也看著他,燭光底下眼睫深深,有一種獨特的況味。他忽然覺得,這樣的人兒就算殘缺了也不要緊,他的美是天底下獨一份兒的,誰也比不過。“你怎么躲過去的?進宮不都得挨一刀么?”夏侯瀲又問。“本來是該挨的?!鄙颢i偏過頭去,慢慢道,“大約是天爺可憐我,給了我一份好運氣。當年輪到我凈身的時候,趕巧cao刀的刀子匠鬧肚子出去解手,我看見地上有條沾了灘血的被單,就把被單蒙身上躺到擔架上去。替班的刀子匠以為我已經凈完了,就著人把我抬了出去?!?/br>“竟沒人發現么?”“你以為太監凈身是怎么凈?”沈玦斜眼睨他。夏侯瀲道:“不就是斷子孫根么?”沈玦搖頭,“那是前朝的法子。本朝太監不斷根,只去囊。刀子匠在子孫袋上各開兩個小口兒,把里頭的囊丸擠出來就完事兒。每年黃化門驗身,也只是掌事太監伸進褲腰里去摸一把,驗你會不會……”沈玦臉紅了紅,“會不會硬。我自己配了副藥,壓制欲望,不長胡子,后來當了魏德的干兒,沒人再敢驗我的身,便瞞下來了?!?/br>夏侯瀲聽了心里擔憂,“藥?什么藥?能壓制欲望,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萬一喝多了真成太監了怎么辦?”“成就成吧,那又如何?反正我沒有打算成家?!鄙颢i盤起腿坐著,側眼望向夏侯瀲,那家伙滿臉憂心忡忡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為他擔心。其實他有件事沒說,他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大夫,看了兩本醫術瞎鼓搗出來的藥并不那么管用,每回他看見夏侯瀲脫衣裳,總是會情難自禁。不過這事兒不能告訴他,沈玦頓了頓,聲音低了一點兒,“阿瀲,你不怪我瞞你這么多事兒么?當初騙你我是被賣進宮的,就是想把你留下來陪我。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早知道你娘來找你,我卻沒有同你說?!彼皖^看自己的手心,嘲諷地笑了一笑,“可你為了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