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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九弟弟被二jiejie撞到,摔到我腳邊上死了。二jiejie怕爹爹娘親責罰,把罪過推到我身上。我說不是我干的,是二姐干的,爹娘不信。我求其他兄弟姐妹幫我作證,沒人理我。他們明明都看見了,可是沒人替我作證。從那以后,爹爹娘親就不讓我回家了?!?/br>阿雛聽了揪心,而百里鳶神色漠然,繼續道:“后來我才明白,二姐才是他們的姐妹,我不是,我是惡鬼,惡鬼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們不幫我作證。其實爹娘應該殺掉我的,既然不喜歡,就殺掉好了,干嘛留著我的命呢?”百里鳶抬起臉來,竟然笑了笑,“阿雛jiejie,你說對不對?”“呸呸呸!說什么傻話!錯的是他們,不怪你。兄弟姐妹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可天下哪有這樣的爹娘!”阿雛把她按進懷里,“我們阿鳶最好了,人漂亮,心也好,還會捉狐貍,做糯米團子。阿鳶,你做糯米團子給jiejie吃好不好?”百里鳶被按得憋氣,滿鼻子都是她身上的胭脂味兒,她想要掙出來,阿雛偏不讓她動。她沒辦法,只好說好。阿雛笑瞇瞇放她出來,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問道:“那你和夏侯呢?他不是你親哥哥吧?”百里鳶搖頭說不是,“哥哥是我在雪地里撿的。他一出生他娘親就不要他了,他爹爹把他當奴隸使喚,他和我一樣,所以我認他當哥哥?!?/br>阿雛輕輕摸她的臉頰,她瓷白的小臉兒在手心里好像一捏就會碎掉,阿雛微微地笑著,眼睛里有很柔軟的光,“其實jiejie也沒有家人。我很小的時候,爹爹得罪了當時的司禮監掌印魏德,家里被東廠抄了,我連爹爹娘親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單記得那些兇神惡煞的東廠番子。阿鳶要是不介意,可以認我當jiejie哦?!?/br>百里鳶沒答應,只道:“可我是個壞蛋,你不會喜歡我的?!?/br>阿雛輕輕拍了下掌心,道:“太巧了!我也是個壞蛋!”百里鳶一愣。“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天天鉆別人家的狗洞,爬樹偷別人的棗子吃?!卑㈦r笑瞇瞇道,“怎么樣,壞蛋小meimei,敢不敢認壞蛋大jiejie當jiejie?”百里鳶沉默了好久都沒說話,阿雛有些尷尬,心里忽然后悔自己口無遮攔。阿鳶穿得這樣富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閨女兒嘛,怎么會認她一個贖不了身的官妓當jiejie?可她向來都是這樣,想到什么說什么。mama說過她很多次,她就是改不了。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忙為自己找臺階下,“哎呀那個……我只是說笑……”“jiejie?!卑倮秫S忽然道。阿雛呆了一下。“jiejie,”百里鳶躺下來,睡在她懷里,“你不是說我可以認你當jiejie嗎,現在我同意了,以后你是我jiejie了?!?/br>阿雛心里好像被敲了一記,腮邊有眼淚掉下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重重地“嗯”了一聲。坐了一會兒,又赤著腳下床,風風火火朝門外趕,氣道:“這夏侯怎么回事?煮個紅糖水要這么久!”把門打開,持厭剛好走到門外,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阿雛趕他進來,持厭把紅糖水端上炕桌,再把炕桌端到百里鳶跟前。阿雛又在抱怨炭火不夠暖,要持厭去拿廚房拿雪花炭回來。持厭依言去了,扛了一簸箕回來,把炭加到炭籠里。百里鳶坐在床上,用銀簪探了探紅糖水,沒有毒。她扭頭看外間坐在炭籠前烤火的兩個人,阿雛嘰嘰喳喳說著什么。這個女人長了一張十分聒噪的嘴,永遠也停不下來。一會兒說這幾天老鴇對她很好,沒有逼她接客,一會兒又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持厭雖然好,可惜是個傻的。持厭在烤濕了的衣襟,一看就沒在聽。百里鳶把紅糖水全喝完了,肚子里暖暖的。她躺下來,用阿雛的大紅棉被裹緊身體,眼睛還看向外間,阿雛在卸妝,現在她只能看到持厭了。他臉上用脂粉做了改動,不是原本的面貌,但眉目沒有變。他其實長了一雙很鋒利的眉眼,可他身上有股呆氣,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好像誰都可以欺負他。于是眉眼里的戾氣全消了,只剩下恬淡的安然。他們其實很早就見過面了,在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每天盼望著快點過年快點回家的時候,她是在那座大宅子里見到了他。她一個人睡在沒有生炭火的屋子里,婢女和老mama在隔壁屋賭錢打馬吊,她一邊發抖一邊聽她們喝了酒醉醺醺的笑罵聲。她記得也是這樣裹在棉被里,可那時候的棉被很硬,冷得像一塊鐵,用力抱緊了也抱不出一點暖意。她只好改成抱自己的膝蓋,一面數著綿羊期盼自己快點睡著,只要睡著就不冷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一陣塤聲,悠悠揚揚,像夜空里的風。她一下子清醒了,塤聲一直飄,她再也睡不著了。她望著黑漆漆的床頂望了很久,悄悄從床上爬起來,只穿了一件單衣就赤著腳下到地上。她先爬在地上聽了一會兒墻壁,確定隔壁的老媽子和奴婢們不會突然來看她,然后披上夾襖,爬上杌子推開窗,從軒窗翻了出去。那塤聲在寂靜的夜空里飄蕩,像朔北的雪花,也是冷冷寂寂的。她聽著塤,覺得心空空落落,像一個破舊的皮囊,可以裝進去很多很多風。她光著腳走在回廊里,順著塤聲走,腳凍得冰冰涼涼也不停,月光下的回廊是銀白色的,曲曲折折向前伸出去。她踩著堅硬的地面,覺得那飄忽的塤聲好像要帶她去一個鬼魂棲息的地方。她最后在花園里找到了那只塤——那是一個年輕人,似乎介乎青年和少年之間,身上披了灰白色的披風,不知道是原本就那個顏色還是洗得褪了色。他坐在池塘邊上吹塤,月光灑在他的肩頭,他像一個隨著月光降臨的鬼魂,似乎天一亮,他就會隨著月光一起蒸發掉。她偷偷蹲在抱柱后面一邊搓手一邊聽他吹塤。她疑心這是一個夢,不敢動也不敢聲張,怕一出聲,那個吹塤的鬼魂就飄走了??侦`的塤聲像凄清的月光在青白色的園子里蔓延,籠罩了她全身,她自己也變成了月光里一個青色的剪影,小小的一團,像一只小獸。她默默地聽,全心全意地聽,冰涼的塤聲帶著她的思緒,變成小小的蜉蝣,飛出去很高很遠。她忽然就哭了,眼淚順著臉頰滴到手背上。她想她遇見了一個和她一樣的人,他們一樣孤獨。第96章野月天燈夏侯瀲送沈玦回家,空氣寒涼,吸進鼻子里冷沁沁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月光把胡同小路沖洗成銀白色,夏侯瀲牽著沈玦的手走在路上,兩邊灰撲撲的四合院一間間往后退,前面是黑黝黝的房屋和街道。夜市已經遠了,聽不見人聲,只能聽見零星的狗吠。他心情慢慢好了,可又變得惆悵,因為沈玦馬上要到家了。沈玦到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