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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靜無聲,他們只能聽見彼此清淺的呼吸。夏侯瀲推了推沈玦,“少爺,人走了,你可以下去了?!?/br>沈玦卻不動,默了會兒,低低笑了笑,在他耳邊道:“叫聲哥哥來聽聽,我就下去?!?/br>第78章孤影成雙夏侯瀲:“……”叫你大爺!他不死心地推他,催促道:“快下去,你知不知道你很沉,胸口都要被你壓碎了?!?/br>沈玦不依不饒,道:“叫哥哥?!?/br>這家伙扮契兄還扮上癮了!夏侯瀲覺得頭大。叫哥哥?他怎么不讓他叫爹呢?夏侯瀲倔強得堪比老牛,鐵了心不開口,沈玦就這么壓著。兩個人陷入僵持,臉對臉,鼻子貼鼻子,呼吸在黑暗里交纏。沈玦碰觸到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火燎著一般,熾熱難當。夏侯瀲終于撐不下去了,求饒道:“我叫您祖宗行不行?祖宗,求您下去吧?!?/br>再旖旎的氣氛也被這聲拉長調子的“祖宗”破壞了,沈玦感到陣陣無力。夏侯瀲約莫是他平生遭遇的最強勁的對手,急是急不來的,必須得徐徐圖之。沈玦把他放了,鉆出桌底,轉進明間。神案上供奉著巨大的持蓮觀音,黃金的面孔上雙眸低垂,仿佛含著寂照真如的無限悲憫,又仿佛只有高不可攀的淡漠冷然。夏侯瀲跟過來,皺眉看著神案道:“他倆在菩薩眼皮子底下干這種事,也不怕天打雷劈?你剛剛為何要攔著我?兩個一起宰了,豈不剛好?”沈玦搖頭道:“太后和萬伯海不明不白死在這兒,頭一個嫌犯就是我。我這位子要想坐得久,要緊一宗兒就是和皇帝打好關系。太后畢竟是皇上的親娘,到時候皇上長大,有了心眼兒,就算調查不出什么來,也會與我生嫌隙,不值當?!?/br>他掉過眼來,看著夏侯瀲,“所謂東廠提督,也就是面兒上看起來風光,歸根究底,其實就是皇帝的家奴?;噬弦宜?,我就必須死??芍灰实坶]目塞聽,不問朝政,大權落在我的手里,倒也不怕什么。偌大的國,總得有人來管,皇帝不想管,便只能倚仗我?;实垭x不開我了,我的地位自然就穩固了?!?/br>夏侯瀲覺得憋屈,但也不好說什么。天下沒有白吃的餡餅,做什么都有代價,大家都一樣。夏侯瀲嘆了口氣,不再糾結這些,問道:“那咱們現在怎么辦?咱們有了太后和萬伯海的把柄,總得好好治他一治不是?”沈玦走到神案邊上,撥了撥香爐里的煙灰,煙霧裊裊升騰,他的臉在煙氣里顯得朦朧。他沉吟了一陣,道:“萬伯海不能死,咱們得留著他。他歇在寺里還是山下大營?”“當然是寺里,”夏侯瀲道,“太后是他姘頭,他哪會跟著兵士睡帳篷?他歇在行宮院里頭?!?/br>“那方才一路走過來,你可曾看見寺里的布防?”夏侯瀲用線香點了點爐灰,在桌上畫了一張粗略的廣靈寺地圖,“寺里分三路,東路是和尚住的禪房,中路是佛堂,西路是后妃下榻的行宮院。萬伯海在行宮院歇息,守衛大部分都在那兒。我瞭了一眼,算上白天在佛堂駐守的人,應該有五十來號。但院子里頭具體怎么布的防我就不知道了?!?/br>沈玦憑著記憶,把夏侯瀲的地圖細化。廣靈寺進香年年都有,他每回都得跟著來,四下地形早已爛熟于心?!靶袑m院的關卡無非一個東門,此處應會設幾個守衛,里面還有個流杯亭,再來就是行宮殿門,各幾個守衛。最后再在從千年柏到殿內一路設巡邏侍衛。這樣算起來,若想暢通無阻進入行宮殿,再把萬伯海捎出來,解決這一路的人便足夠?!?/br>“若各處門卡守四個人,巡邏八個人,那差不多得有二十來號人吧?!毕暮顬嚤е鄣?,“用暗殺的法子,悄么聲挨個解決,能行?!?/br>沈玦敲定計劃,“禁軍亥時休,我們亥時行動?!?/br>兩個人按原路出了觀音殿,外邊兒天已經黑了,黯淡的星子在天邊閃閃爍爍,慢慢變得明亮,逐漸連成迢迢一片。他們在安樂堂用膳,等著亥時來,禁軍入眠。影壁忽然轉進一堆人來,是一隊禁軍押著一批東廠番子,番子們足有五十余人,滿身血污,身上的黑地織金曳撒破爛不堪,個個垂頭喪氣。朱順子竟也在里頭,一瘸一拐,耷頭耷腦。約莫是原路返回的時候正巧碰見禁軍封山了,往山上走,這下又被禁軍逮了。夏侯瀲和沈玦對視了一眼,遠遠跟著,看著他們被押到安樂堂最后邊兒的兩個屋子,撂上鎖,安置了兩個守衛。沈玦眼神變得陰郁,走到銀杏樹底下的石墩子上坐著,枯著眉頭沉思。“要不咱倆分頭行動吧,你去救他們,我去抓萬伯海?!毕暮顬囌f。“不行?!鄙颢i煩躁地拒絕。他怎么能讓夏侯瀲一個人去行宮殿?可番子不能不救。一個兩個也就罷了,這里竟有五十余個被俘虜,他總共也就帶了兩百來號人過來。倘若由著他們不明不白跟著禁軍被大炮炸死,傳出他不顧下屬的名聲,底下人就該寒心了。往后只怕沒人肯死心塌地跟著他,再培植羽翼親信就難了。一幫廢物,沈玦暗恨。若是先去抓萬伯海,再回來救人呢?也不可行,行宮院離山門太遠,一來一回,足要半個多時辰的工夫,而他們僅僅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沈玦頭痛欲裂,按了按太陽xue。安樂堂守衛不多,大多都是傷兵,救人不難。沈玦道:“你去救人,我去把萬伯海捎出來。廣靈寺能炸,和尚不能炸。司徒只轟中路和西路,和尚住的禪房是安全的,我們在祖師殿后面的梨樹院會合,如何?”夏侯瀲不同意,“我去行宮院,你去救人?!?/br>“夏侯瀲,我自認刀術不差,不下于你?!?/br>“那也不行,”夏侯瀲蹲在沈玦腳邊,仰頭看著他,“說到這個,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使得是哪路刀法,我教你的不是伽藍刀么?怎么一點兒也不像?!?/br>“我的刀不是你教的?!鄙颢i敲他腦門。“怎么不是,我還給你削了把木刀,我記得清清楚楚?!边@小子竟然想要抵賴,夏侯瀲高高挑起眉梢。“我的刀是你娘教的?!鄙颢i抬起眼,目光變得遼遠,秋風颯沓,多年前的回憶又重現眼前。夏侯瀲愣了一下,“???”“那時候你貪懶,不肯給我喂招,我只好一個人練。但每天晚上,你娘一定會來和我對招。她扮成高妃,瘋瘋癲癲,出招全無章法,卻能把我打得抱頭鼠竄。后來想起來,她的章法只是看似亂七八糟,其實招招是伽藍刀的變式?!鄙颢i道,“刀法精髓,無外乎‘快’與‘變’二字。唯快不破,唯變莫測,你娘兼通二者,所以她是刀術大師,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上耶吘闺s事繁多,沒法子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