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0
來的能人。街深處響起了轔轔的車馬聲,站在夏侯瀲對面的徐若愚撮唇學了幾聲鳥叫,所有番子立刻警戒,右手握上刀柄,貼著柱子,目光望向遠處的黑暗。徐若愚是辰字顆的顆長,上回扮福王的就是他,據說以前是混戲班子的。長得喜慶的臉蛋已經斂了笑意,眼角眉梢都是冷峻的殺意。兩輛馬車一前一后駛過來了,很快進了前門大街的街心。番子們魚貫而出,手弩橫在臂上,擋住馬車去路,徐若愚亮出牙牌,厲聲喝道:“東廠拿人,里面的人,下來查驗!”馬車沒有動靜,仿佛死了一般??帐幨幍囊估?,只能聽見番子們的呼吸。番子們驚奇地發現,兩輛馬車的車軾上都沒有車夫。車馬無聲地停在街心,仿佛從陰間駛過來的靈車。“再說一次,里面的人,下來!”話音剛落,空氣中忽然響起細微又尖利的鳴響,夏侯瀲眉心一跳,撞開徐若愚,迅速拔刀。水銀一般的刀光一瀉而出,兩支黑色的短矢先后撞在拔出的刀身上,兩點銀色的螢光水滴一般迸濺。徐若愚嘶吼:“放箭!上!”弩箭射入夜色,呼嘯著沒入馬車的簾子,然而只聽得數聲悶響,然后聲息俱失,仿佛遁入了不知名的空虛。番子們收起手弩,拔刀出鞘,雁翎刀繌金的刀柄和吞口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夏侯瀲躍上車軾,橫刀連斬,車簾子碎成四片,飄然落下,露出后面空蕩蕩的車廂。車廂里沒人!夏侯瀲意識到不對,但已經來不及!像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刺著他的脊背,刺客的直覺迫他抬頭,迎頭落下一道肅殺的弧光,而腳下同時傳來令人牙酸的滋拉聲,那是刀刃刺穿腳下的木板,向他逼近!上下夾逼!夏侯瀲就地一滾,進入車廂,衣擺被底下冒出來的刀尖割破。夏侯瀲沒有停下,直接撞向車背板,刀刃為先鋒,順著他前撲的力道悍然刺穿板壁。他聽見刀刺進血rou的鈍響,有殷紅的鮮血從刀的血槽中流出來,繌金映著鮮血,金紅交織,有一種猙獰的美感。他再次撞擊板壁,板壁轟然倒塌,他抵著木板撲入夜色。木板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底下還壓著一個黑衣男人。這些刀客埋伏在車背板后面和車底盤下,像蜘蛛一樣附著馬車爬行。夏侯瀲大吼:“注意上下!”番子們圍住馬車,拋出鐵勾爪。勾爪死死咬在車圍子上,兩邊的番子同時發力,車圍子整個崩塌,木屑橫飛中,車頂男人的身影落下來,兩手握著的狹直長刀在塵埃中凜冽如霜。底下的男人也爬了上來,和同伴背靠背。番子們撲過去,霎時間,刀與刀在空中相互絞殺,刀光迸濺如雨。夏侯瀲走到第二輛馬車前面,用刀背敲擊車軾,道:“下來?!?/br>車簾子被一只手撩開,黑暗里現出一張枯瘦的男人臉頰,他的背后還有一個婦人和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十歲模樣。李顯望著夏侯瀲,嘴唇顫抖,道:“沈玦的手段你我都清楚,放我一條生路,我把我所有身家給你?!?/br>“不行?!毕暮顬嚴^續用刀背敲車軾,篤篤聲像在催命,“下來?!?/br>“你是個好男兒,怎的甘心當沈玦的走狗!”夏侯瀲不屑地一笑,“那也比當魏德的落水狗強。而且,”他舔舔嘴唇,又道,“我家督主俊,別說當狗,就是當他腳底下的泥,老子也愿意!”“你!”李顯的眼睛漸漸陰沉,“那就只有……得罪了!”雪亮的刀光暴起,李顯從車廂里跳出來,手中三尺長的刀光如山崩地陷一般下劈。夏侯瀲反手握刀,劃過對方的刀刃,凄迷的刀光仿佛切在李顯的眼睛上,讓他下意識地一閉眼。夏侯瀲抬腳一踹,李顯倒退撞上車軾,后腰劇痛。夏侯瀲翻轉刀身,用刀背劈向李顯的頸側,打算把他打暈。李顯以為夏侯瀲要殺他,驚恐地瞪大眼睛,左手一拉,把車廂里的女孩兒拽下來,擋在身前。夏侯瀲顯然沒料到他的舉動,在刀背劈上女孩兒腦門的那一瞬間堪堪停下。李顯一咬牙,把女孩兒推向夏侯瀲,夏侯瀲抱住女孩兒,而李顯的刀鋒也隨之而至。他竟打算一刀連女兒帶夏侯瀲一起劈了!刀鋒勁風撲面,臉上仿佛要結一層薄薄的霜。女孩恰好壓住了夏侯瀲的右手,他無法揮刀!情急之下,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夏侯瀲來不及思考,下意識地抱著女孩兒迅速轉身,用肩背抵住那一砍。肩膀泛起森森的霜毛,他閉著眼等待著那一斬落下,然而,預想中的斬擊沒有成功,夏侯瀲睜開眼睛,看見沈玦在邊上舉著靜鐵,夏侯瀲順著靜鐵漆黑的刀刃望過去,靜鐵的刀尖沒入了李顯的胸口,血液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李顯怔怔看著靜鐵,手中的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夏侯瀲懷里的女孩兒嗚嗚哭了起來,把頭埋進了夏侯瀲的衣襟。沈玦陰郁地盯著女娃兒,番子已經把刀客都清理干凈了,趕過來拜見沈玦。沈玦冷笑著四望,道:“咱家順道路過,來看看你們把事兒辦得怎么樣。結果真是令咱家開眼,抓個李顯,還費這么老大工夫!”轉過眼來,見那娃娃還偎在夏侯瀲懷里抽抽搭搭,臉色霎時間變得猙獰,“夏侯瀲,你還抱著這妮子做什么,丟不開手么!”夏侯瀲:“……”夏侯瀲把孩子抱還給那個婦人,誰知婦人把孩子一推,女孩兒歪在地上,頭磕破了一塊兒。“要你有什么用!連人都擋不??!這下好了,你爹死了!完了,咱們都完了!”婦人拍手頓腳地罵人,女孩兒撲在地上嗚嗚直哭。夏侯瀲忙把女孩兒扶起來,一面掰開她的手瞧傷,一面對婦人吼道:“你有病嗎!你他娘的讓你女兒去擋刀???”“她不是我女兒!她是賤人養的小賤人!小賤人!克死自己親娘不算,還害死爹!”婦人瘋魔了,胡天胡地罵起來。沈玦聽得耳朵疼,叫番子拖下去,男孩兒跌跌撞撞跟著走,不??拗澳???藓奥暆u漸遠了,隔著朦朦夜色傳過來,聽著像鬼魂的嚎哭。夏侯瀲把孩子放在街邊的臺階上,掏出帕子包住她額頭上的傷,問她叫什么名字。孩子不肯答,仍是哭,巴掌大的小臉哭得通紅。夏侯瀲沒辦法了,扭頭看街心,番子們在收拾殘局,把尸體抬走,馬車也拉走。徐若愚指著女娃娃問了沈玦幾句話,沈玦不耐煩地答了聲,徐若愚便走了。人漸漸走光了,女孩兒哭累了,默不吭聲地低著頭,問她什么還是不說話。“差不多得了,麻利的送到大理寺去,她該和她的嫡母待在一起?!鄙颢i走過來,道。“我聽說犯官女眷要充入教坊司,這孩子這么小,也得去那地方?”夏侯瀲問。“要不然呢?你給養著么?”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