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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你這個不孝子!”“娘!救命??!”謝秉風畢竟年紀大了,追著跑了這么久著實難為他,實在跑不動了,只好扶著桌子直喘氣。謝驚濤躲在夏侯瀲后面,縮著脖子,夏侯瀲不著痕跡地往謝驚瀾的方向靠了靠,露出身后的縮頭胖烏龜。謝秉風指著汗巾子道:“逆子,這汗巾子是不是你的!”“我如果說不是您也不會信?!?/br>“你!你!你給我麻溜地滾去祠堂跪著,別讓我再瞧見你!”“成,我立馬去,您可別氣了?!敝x驚濤站起身,指使身邊的小廝道,“哎,你,趕緊的,把我的小榻、零嘴、春……咳,書啊什么的送去祠堂?!?/br>“兔崽子!”謝秉風氣得五雷轟頂,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得震天響。“還有一個人,”一直沉默的謝驚瀾突然開口道,“還有一個人要去祠堂挨罰?!?/br>“是誰!難道是老二!他素來勤苦,不下于你,怎么也如此胡鬧!謝驚濤,你這個兔崽子,一定是你把潭兒帶壞了!”“怎么怪我頭上了?那小子是娘的耳報神,我才不帶他?!敝x驚濤翻了白眼。謝驚瀾揚起臉,對著謝秉風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真是不巧,我這幾日常去修文堂溫書,誰曾想無意間發現了您收在藏書樓的五本晚香樓女子圖冊。真是……”謝驚瀾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猙獰,“活色生香啊?!?/br>謝秉風大驚失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閉……閉嘴!”。“你們方才說的那個女伶是誰來著?柳姬?可我好像沒在那幾本圖冊里看到過,啊,我想起來了,里頭正好少了一頁,似被誰給撕了,難道正是父親您?”謝驚瀾道,“父親,原來您也是個大情種啊,連柳姬的小像也隨身帶著?!?/br>“閉……閉嘴!”謝秉風氣得眼前一黑,揚手扇了謝驚瀾一個耳光。只聽得“啪”地一聲,五道紅痕烙在謝驚瀾蒼白的臉上。一時間,四座都噤了聲。其實藏書樓里的圖冊也不一定是謝秉風的,只是他反應這么大,正合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那句老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蕭氏臉色很不好看,指著謝秉風道:“你……你死性不改!我竟不知,你明明離家多年,什么時候勾搭到那等下流的地方去了!還是說,你早就和那賤人有首尾?”“誤會,誤會?!敝x秉風滿臉大汗,道,“夫人,這是誤會。那是我一個老友的,在我這寄放而已?!?/br>“冊子在甲字書架第三層,包著的皮子,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扉頁還蓋了爹的章子呢?!敝x驚瀾面無表情地補充道。蕭氏臉色發白,狠狠瞪了謝秉風一眼,扭頭便往藏書樓去。謝驚濤扯著夏侯瀲的衣袖,悄聲道:“你家少爺是不是腦子壞了?這種事兒也敢捅出來,真是不要命了?!?/br>“你才腦子壞了?!毕暮顬噽灺暤?。“兒子去祠堂領罰,還望父親好好保重身體?!敝x驚瀾磕了一個頭,帶著夏侯瀲走了。謝驚濤呆了半晌,也撩起袍子跟了過去。只留下謝秉風一個人僵著身子站在原地,見滿屋子的人都低著頭,想起自己的丑事都曝露人前了,面皮子燒起火來,只得用怒喝掩飾自己的羞惱,道:“都給我滾下去!”謝家的祠堂很老了,壁上金綠斑駁,一踏進去就聞到一股子腐朽的氣息,讓人辨不清是木頭味兒還是哪里盤踞著的幽魂的味道。燭火點得不多,盈盈照亮了神臺前巴掌大的地界。謝驚濤揣著一本似乎是奏折的玩意兒,自己找了個地兒坐著,偷眼瞧著謝驚瀾,臉上有憤恨也有佩服,總之一言難盡,讓他堆滿rou的臉皺成一團,rou包子似的難看。謝驚瀾揀了個離他最遠的地兒,撩袍跪下。夏侯瀲見他跪著,自然不好意思坐,也跪在旁邊。謝驚濤翻開奏折,咕咕噥噥背了起來,夏侯瀲離得太遠,聽不大清楚,只聽見“勾結江湖亂黨,意欲謀反……此罪二……”,謝驚濤背了一會兒,背不下去了,轉過頭看謝驚瀾。“喂,謝驚瀾,你真行?!?/br>謝驚瀾面無表情,沒有搭理的意思。“其實爹那事兒我早就知道,我碰見過他好幾回了,要不是我閃得快,差點就被他發現了。我說,你要是不戳穿了爹的那些破事兒,不就沒事兒了嗎,這又是何必呢?!敝x驚濤咋舌道,“不過呢,我以前還覺得你這人娘了吧唧的,看著就讓人想揍你一頓,沒想到你還有這氣度?!?/br>謝驚瀾仍是不理他,謝驚濤也不介意,繼續說道:“這么著,以后你就跟我混了。下次我去晚香樓的時候把你捎上,嘿嘿,讓你嘗嘗那銷魂滋味兒。哎,不過你太小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嘗到那趣兒……”夏侯瀲見他越說越不對勁兒了,連忙止住他的話頭,道:“得了吧你,我們少爺才不像你們。背你的折子,少廢話?!?/br>謝驚濤哼了聲,道:“不識抬舉?!笨戳搜凼掷锏淖嗾?,又瞧瞧他們,疑道:“你們不帶著這奏折背背嗎?爹大后天就要檢查了?!?/br>“什么東西?我們沒有?!毕暮顬嚨?。“彈劾魏德的奏折啊,爹吃飽了沒事干,要咱們全府的人都背,識字的自己背,不識字的跟著管家背?!?/br>夏侯瀲沉默了,謝驚濤說的“全府”,恐怕并不包括秋梧院。夏侯瀲想不明白,謝驚瀾這樣驚才絕艷,怎么謝秉風活像瞎了眼似的,非要把他擺在一邊裝看不見。月影西移,高高掛上了柳梢頭。謝驚濤那邊的燭火不知道什么時候熄了,黑暗里傳來他打呼嚕的聲音。夜很靜,有零蟲躲在草叢里叫喚,一聲接著一聲。外面刮起了風,吹得門板顫動,頂上的灰簌簌地落了點兒下來,像經久不化的雪。夏侯瀲正昏昏欲睡,門被悄悄打開,有人躲在外頭發出“嘶嘶”的聲音,夏侯瀲扭過頭去,見蓮香和蘭姑姑探頭探腦,一面齜牙咧嘴地朝夏侯瀲使著眼色。夏侯瀲拍了拍謝驚瀾,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繞過謝驚濤,蹲在門邊上。蘭姑姑遞給夏侯瀲一床被子,面帶憂戚地說道:“夜里寒涼,怕你們兩個凍著,這床被子先湊合著蓋著,若是還覺得冷,兩個人湊得近些,勉強取暖?!?/br>蓮香眼利,瞧見謝驚瀾臉上的紅痕,不用猜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眼眶頓時盛滿了淚水。“姑姑,還是你們好?!毕暮顬嚢驯蛔优谥x驚瀾背上,道。“我們先走了,要是被劉嬤嬤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搬弄什么是非?!碧m姑姑道。“等等,”謝驚瀾拉住蘭姑姑的衣襟,道,“姑姑,您知不知道為什么爹這么討厭我和我娘?”蘭姑姑明顯愣了愣,眼神慌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