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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真是壞透了。我只不過想晚兩天死,他們也不讓……朦朧中,耳邊隱隱似有龍吟傳來,飽含十足怒意,隨后驚叫痛呼聲四起。我吃力地睜開眼,就見那幾個道士腳底都叫晶瑩冰刺刺穿,一個個痛苦不已地跌坐在地上,有的甚至已經暈死過去。一道白色身影涉水而來,將我從水里小心抱起。“你,你是何人?”重陽觀道士驚駭地追問他的身份,靈澤充耳不聞,只是一個眼神,溪水再次結冰,將剩下意識清醒的幾個道士雙手也釘進了河床,一時慘叫聲不斷。生命的最后見到的是他,我也知足了。努力抬起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一根手指也動不了。眼前一片模糊,天上似乎下了雨,一滴滴砸在我的面頰上,怪疼的。“不要死,求你了……”抱著我的男人聲音虛弱得宛如幽魂。我想要擠出一個笑給他,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好好……帶大焱焱?!?/br>他將顫抖的唇貼在我額角:“求你……”他一個勁兒地祈求我,似乎并沒有聽到我的話。我突然意識到,他可能刺激太過,已經失了神志。真是煩死人了,死也不讓我好好死,還要帶著心事走。“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他的聲音越發凄楚,雨也下得越來越大。我靠在他懷里,眼皮不由自主慢慢合上。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強撐起最后一口氣答應他:“好……”夜鮫長在深海,常年不見陽光,在這樣無盡的黑暗中,小孩子總會對沒見過的事物充滿好奇,我也不例外。小時候我總愛纏著嬤嬤讓她告訴我太陽是什么樣的,龍宮是什么樣的,龍是什么樣的。嬤嬤年輕時候曾經去過一次北海王都,她告訴我,王都上空有著巨大的透明穹頂,淺海的陽光可以透過穹頂直**去,那里有白天黑夜,海水永遠溫暖而清澈。“阿嬤啊,你見過龍王嗎?”我躺在嬤嬤腿上,興致勃勃追問。嬤嬤一下下撫著我的頭發,笑呵呵道:“老奴就是一低微鮫人,哪里見得到龍王陛下啊。不過我聽人常說,北海王陛下長得是很漂亮的,四海龍王中,就屬咱們陛下最年輕俊美?!?/br>我翹著腿,撇了撇嘴:“等我長大了也要去王都看一看,我是阿爹的兒子,夜鮫的少主,北海王一定會見我的?!?/br>幼時不知天高地厚,越是被人輕看,越是自命不凡。不切實際的愿望一大堆,見龍王該是其中最可笑的一個,卻實現得那樣輕易。嬤嬤沒有騙我,龍王果真長得很漂亮,別說四海龍王,就是整個海族里也難找像他一般俊美的了。然而就如同這海里的鐵律,越漂亮的東西越有毒,龍王也不例外??床坏?,碰不得,若是不小心碰了,就要做好蝕骨焚心、肝腸寸斷的準備。周身似乎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寒冷,似乎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我怎么也睜不開眼。陽光越來越熾烈,甚至有些燙人,溫度逐漸難熬起來。我急于擺脫這樣的境況,卻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遍遍地喊著熱,努力想要逃離。“噓,很快就好,很快就好……”有人輕聲安撫著我,冰涼的手按上我的額頭,拭去我的汗水。是誰……這聲音好熟悉。仿佛烈火焚身的痛苦不知經歷了多久,沒有停歇的征兆,我有些委屈,又有些著惱,那個聲音騙了我,他明明說很快就好的。耳邊的雜音逐漸多了起來,腳步聲,說話聲,還有哭聲,吵得我頭疼。漸漸的,火熱的溫度褪去,身體再次變得輕盈起來,我的意識也逐漸清晰。終有一日,在耳邊聲音不斷地呼喚下,我掙扎著睜開眼,竟真的醒了過來。呆呆望著帳頂,還沒等我進一步反應,床邊撲來一具小小身體。“爹,你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呢嗚嗚嗚!”墨焱哭喊著埋首在我胸前,很快將我前襟衣料都打濕了大半。我有些僵硬地動了動手指,努力去摸她的腦袋。“不是醒了嗎?!蔽冶蛔约旱穆曇魢樍艘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能睡成這樣沙啞的聲音。身體雖然虛弱,但十分輕松,不再像先前被魔氣侵蝕那會兒,隨時隨地都要繃著神經。一覺醒來,我像是百病全消了。墨焱嗚嗚哭了半天,數落著我的不是,怨怪我欺騙了她幼小的心靈,說以后再也不會相信我了。從她顛三倒四的言語中,我才知道自己這是回到了北海龍宮,并且暈迷至今已經一個月整。紫云英一個月前忽然從海水中感應到了靈澤所在,便立馬帶人搜尋,找了一天一夜,終于在海邊礁石旁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我和靈澤兩人,將我們帶回北海救治。兜兜轉轉,我還是逃不開這片海。不過也多虧了紫云英找到我們,不然我怕是沒命睜開眼。“我說我要去找你,結果那個壞女人說不可以,說什么和人皇有約定,海族未經允許不得隨意上岸……放她個屁啊,我前十年都住在陸地上,哪個凡人管過我?”我不怎么有力地一拍她腦袋:“你哪里學的這些粗鄙之語?”墨焱身體一僵,小聲囁嚅:“元寶教我的……”她嚶嚶啜泣良久,直到魚奴們叫來了大巫醫與高甲,她才哽咽著直起身,抹掉臉上的淚讓出位置。大巫醫依舊精神矍鑠,脾氣古怪,高甲則一如既往的言語簡練,表情冷漠。這兩人還是一如從前,一點變化都沒有。十年彈指間,仿佛我只是出去溜了個彎回來,要不是墨焱在場,我都要以為這十年不過自己大夢一場。大巫醫細心為我診脈,詢問我身體狀況,我如實告訴他,除了身體還有點軟,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聞言拈著胡須點了點頭。“如此,公子再休養幾日就可完全康復?!?/br>我一愣,心嘆不愧是北海龍宮的大巫醫,我昏迷前那么重的傷,不說魔氣爆體,就是被重陽觀道士捅那一劍也夠要命的,如今一個月睡下來,竟然說康復就康復了?我感受了下,自己體內那顆鮫珠不僅沒有爆裂,甚至連條裂縫都沒有,在丹田處緩慢運轉著,光潔如初,散發著淡淡金芒。比從前……我說不上來,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好似整個人涅槃重生了一般。我昏睡期間這是給我吃了什么神藥,這樣管用?我蜷了蜷手指,問:“那原先我體內的那些魔氣,不要緊了嗎?”不用再靠我念清心咒壓制,也不用擔心被魔氣侵蝕魔化?大巫醫淡然道:“不要緊了,魔氣已經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