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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寧?” “嗯?” 徐幼寧緩緩抬起頭,朝太子看了一眼。 太子心中苦笑, 向來泰然自若的他竟有些亂了分寸。 見他沒有再說話,徐幼寧轉過頭, 仍是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燕渟到底跟你說什么了?” 這回徐幼寧沒有馬上回答,怔了一會兒, 方才看向太子:“燕渟說我祖母過世了, 是真的嗎?” 她的語氣比太子想象中平靜。 能這么問, 燕渟必然已經說了, 太子道:“幼寧,人死不能復生, 請節哀?!?/br>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徐幼寧問。 比起剛剛走回來時的情緒波動,她現在的樣子已經平靜了許多。 太子點頭:“嗯, 我知道好幾日了?!?/br> 頓了頓, 他補道:“你大病初愈, 我怕你知道這個消息會悲傷過度?!?/br> “我不怪你?!毙煊讓幍? 反而對著太子露出了一個微笑, “祖母她……現在在哪里呢?” “老太太是感染瘟疫所亡, 尸身不能久留在京城之內,我已經命人將她的靈柩落在大相國寺, 又請了寺里的大師為她念超度,此刻應當已經在大相國寺的后山落葬了?!?/br> 大相國寺后山的福地,是許多京城的達官貴人都想留下的寶地。 太子給徐老太太留下這樣一塊福地,自是天大的恩德。 徐幼寧心里是感激的。 但她到底心里有些疙瘩,因此笑容有些勉強。 “殿下, 我聽說染了瘟疫的人是不能留下全尸的,都得燒掉,是嗎?” 的確如此。 不過除了火燒,還有其余的一些法子,只是麻煩一些。 老太太棺槨挪動的時候,里里外外都灑了許多生石灰。這些說出來必然又會令徐幼寧不安,不如不說。于是太子說起了徐家其他的人:“蓮花巷里出了十幾個染上瘟疫的人,京兆府已經把巷子清空了,我想著你家里人無處可去,便派人把他們接來了文山別院?!?/br> 這樣倒也說得通了。 徐啟平雖然不是大孝子,但平素一向是敬著祖母的,若非祖母過世,他應當不會留下祖母一個人在京城。 “殿下想得周到,我替家里人謝過殿下了?!?/br> 太子沉默了。 徐幼寧亦是沉默。 兩人就這么靜靜站在廊下,眼睛不看對方,都看著遠處的山和云。 “幼寧?!?/br> “殿下?!?/br>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徐幼寧道:“還是我先說吧?!?/br> “嗯,你說?!?/br> “道理我都明白的,人死不能復生,你們瞞著我,我也明白你們為什么這么做?!毙煊讓幍恼Z氣很平靜。 太子有些擔心,勾住了她的手指,“若是傷心,可以哭?!?/br> 徐幼寧搖頭:“其實那天在御香山門口聽到孫濤說祖母感染疫癥的時候,我已經想到了,只是一直心存幻想罷了?!?/br> 祖母年邁,今年身子原本就不大好,才剛剛養好了些就染上疫癥。 生病的那幾日,徐幼寧每日都是死去活來的在煎熬,她都受不住,祖母如何受得??? 太子見她這副表情,更加覺得為難,反覺得她若是哭了,還好辦一些,他可以為她擦眼淚,可以把她抱在懷里,輕言細語的哄著。 可現在徐幼寧不哭也不鬧,明明站在他的眼前,卻將他推到千里之外。 “幼寧,老太太不是無緣無故得疫癥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揪出幕后黑手,替老太太報仇?!?/br> “嗯?!彼k得到,她相信他。 徐幼寧應了這一聲,轉過身,“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br> 她的心好亂。 祖母的死,燕渟的話,她的身世。 她要去問徐啟平嗎? 不要。 至少,現在不要。 現在,她只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不叫別人看見。 “我扶你進去?!碧佑炱鹚氖?,徐幼寧卻抬手擋了一下,木然道,“殿下,我自己走進去就是,我……” “直說?!?/br> “這兩日,你能不能,不住在這屋?”徐幼寧問。 “你生我氣了?” 徐幼寧搖頭:“不是這樣的,殿下,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只是不想說話?!?/br> 她勉強向他笑了笑:“可以嗎?” 太子不想答應她,可對上她懇求的眼神,到底心軟改了主意:“知道了,夜里我歇在書房,不過,你得跟我一塊兒用膳?!?/br> 這是他退讓的最大地步。 “好?!毙煊讓幰豢趹讼聛?。 太子收回手,目送著她進了正殿,方才往書房去。 王吉見他神色凝重,忙跟了進去。 “剛才燕渟跟她說了什么?”太子語氣不善地問。他直覺,徐幼寧變得這樣奇怪,跟燕渟有關系。 燕渟一定不止說了老太太過世的消息。 王吉低聲道:“梁王和小主是在繪春亭說的話,那亭子周圍太空曠了,我們的人不好離近,不知他們說了什么?!?/br> 燕渟一向狡猾,的確不能怪手底下的人。 “他們怎么回的話?” “說梁王跟小主說了會兒話之后,小主的情緒突然很激動,直往亭子外走去,梁王還追出來拉住了小主,不知道說什么。梁王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太好?!?/br> 這倒是怪了。 如果燕渟只是跟幼寧說徐老太太過世的事,幼寧為什么會對著燕渟發作呢? 傅成奚查過了,徐老太太的死跟燕渟完全扯不上關系。 此外,幼寧在繪春亭跟燕渟說話的時候情緒激動,為什么走回來見到自己的時候又那么平靜? 太子一向自詡聰明,如今碰到了徐幼寧,竟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還想著,燕渟跟徐幼寧說明徐老太太的死訊之后,幼寧會沖他發脾氣呢! 誰知她回來,竟是絲毫不在意他的樣子。 平靜得嚇人。 罷了,或許她傷心過度,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反常的舉動,便如她所言,讓她靜一靜吧。 …… 太子本來以為,叫徐幼寧自己呆個三五日,她便能從悲傷中走出來。 可誰曾想徐幼寧一連十幾日都是這副模樣。 她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照常用膳,照常睡覺,每日出去遛彎,可她又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她不愛說話了。 不管是太子還是月芽同她說話,她都只是淡淡應一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太子有幾回屏退了其他人,想跟她傾談一番,她卻毫不配合,只說自己累了不想說話。 就在太子快要被她逼瘋的時候,御香山行宮那邊傳來了消息,說是皇上有命,讓太子攜徐幼寧返回御香山休養。 徐幼寧的疫癥已經好了半個多月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