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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讀一點不覺得這是溺愛。 “吾將回出云一趟?!?/br> 小巫女當是對出云好奇的吧。 月讀常年在人世,并不常駐神社里,但是出云終是太遠了一些。為了防止小巫女掛念,他特意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補充道,“不多時就會回來?!?/br> 夜見月其實對其他神明毫無印象,她并不算是個合格的神道巫女,不過反正只要月讀承認她就好了。 她撓著頭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隨便您?!?/br> 月讀對他從小看大的小巫女濾鏡很厚,他半點不覺得回答敷衍,而是迅速在心里開始盤算起究竟送什么好。 在前往出云的路上他一直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思考太過認真不小心無視掉好幾位特意上前搭訕的神明。 這些神明面容扭曲一下,但是迫于天照的尊命,咬咬牙腆著臉又跟上去。 * 又過了一日,說好了返程時會前來拜訪的蘆屋道滿并未如約。 大約是忘了吧。 來則來,去則去。夜見月一直順其自然,但是她仍有一點失望,她新認識的這位朋友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和他聊天多愉快啊。 她沒有失望太久,衷心祝福友人吃魚吃得滿意。 到傍晚時,她在庭院清掃落葉,翠鳥跟著停在她的掃帚上,隨她移動。 黃昏林喧,眾鳥歸林。 夜見月的另一個異能能讓她聽懂動物精怪的聲音。 比起往日,今日的鳥群頗有些驚惶失措。 夜見月沉吟片刻,放開異能力,林間長風卷起,樹影波動,她聽見了來自更遠處的聲音。 “糟了!糟了!” “太嚇人了!” “又是那個漁村嗎?” “是它!它要舉行沉海的儀式!” “他們抓他干什么?!” “聽說是惡毒的術士!” “他的名字是什么?” “——蘆屋道滿!” “我們該怎么辦?” “我們該怎么辦?” 夜見月聽見了友人的名字,掃帚啪地倒在地上。翠鳥扇動翅膀,啾啾地叫。 抿緊唇,竭力冷靜下來,她很快做出決定。 雖然相識不久,彼此并不十分熟悉,她也不能篤定道滿的品行,但是她必須走一趟,至少要弄清楚前因后果。 友人的性命。 她不能坐視不理。 留下一張便箋給其他可能會來拜訪她的友人,夜見月快速收拾了行囊,吹了個口哨,清脆悠揚一聲傳出去很遠。 深處山谷里,沉睡的大樹醒來,龐大的身形,要比周圍的樹木高小半個樹冠。它是一棵百年大樹,從泥土中抽離根莖,抖動泥土,還在一旁水潭里洗了洗,隨即大跨步朝神社走來。 不多時,它停在神社外,鳥群圍繞在它的樹冠邊。 夜見月請求幫助:“我想去海邊的漁村,樹,搭我一程可好?” 樹妖將一根藤曼遞給夜見月,就像是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邀請她同行。 “多謝!”夜間月輕輕拍了拍藤曼,藤蔓靈活的卷著她的腰肢把她放在最可靠的樹枝上。 金色黃昏下,大樹搭載著她拖著長長的影子,朝遠方出發。 夜見月在離小漁村有一段距離的位置跳下了大樹。 “我悄悄去查看情況,若有需要我會請求大家的幫助?!彼绱苏f道。 * 這座小漁村歷史短暫,據說在多年前它曾遭遇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整座村子都在滔天巨浪中摧毀殆盡。過了很久才又有人在此重新建起了村落。 夜見月曾聽巫女婆婆無意間提起過。 那場風暴是因為漁村的人惹怒了神明。 愚昧無知的人貪婪成性將一個純潔的孩子沉入了海中,獻給海神以求庇護。殊不知此舉是褻瀆了神的恩惠。 沉海的儀式? 這個新建立的村落好不容易安生了這多年,為何又要重新開始儀式? 漁村不大,魚鱗分布。 此時太陽已沒入海中,夜色四合。 夜見月小心隱藏身形,在一只鳥兒的帶領下,慢慢靠近人群聚集的地方。 村里最好的房子屬于村長,此時屋里擠滿了人。 爭執不斷。 “……村長,我們該怎么辦?” “自從他到我們村子里來后,您看看,我們的收成累日遞減……已經多少日沒有豐收了?!” “……村里的孩子也總是在哭泣!夜里連狗都叫得更兇一些!” “海水透紅……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搞得鬼!” “井田你說話??!是不是你看見了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話,說什么拿點吃的來?然后屋里就有了吃的!” “很多人都看見了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他一定是在和妖怪說話!” “蘆屋道滿這個名字我在城里聽過,他是一位邪惡的術士!他到我們這來一定不懷好意!……說不準是看重我們這偏僻要施展邪術!” “……村子里已經有人消失了!” …… 村長試圖組織秩序,“各位、各位!不能擅下決斷呀各位!我們派人去請陰陽師來吧!” 漁民鬧個不停。 “不成!這太慢了!” “干脆舉行儀式,請求海神大人!” “儀式?從哪找到祭品?!” “……沉海的儀式,祭品……” 村長聽見村民們情緒愈發激昂,竟然提到了沉海的儀式,驚得差點被口水嗆死。 “……咳咳!”村長拔高了聲音,聲音尖利,“會招來天譴的!你們忘了……?” 然而陷于莫名狂熱的驚恐之中的村民完全聽不進去老村長的勸阻。 夜見月聽得毛骨悚然。 這間屋子里燭火通明,卻像是潛藏著一只巨大無比的惡獸,將所有人罩在其中,凝聚成一股龐大的惡意。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含笑的聲音。 “……嚇到了嗎?” 溫熱的吐息掠過她的耳邊,夜見月驚了一跳。定睛一看卻是蘆屋道滿。 作為被村人懷疑仇恨的對象,他顯得過于輕松自在,松松垮垮的錦衣,手上還拿著華麗的鑲著金片的蝙蝠扇。 屋里的人已經在商量祭品的事,蘆屋道滿側耳聽了一會,有點失望似的撇撇嘴,“真是無趣?!?/br> 他嗤笑一聲,“嘖,海神?” 搖搖頭,直起身子,他比夜見月高許多,垂眸看她呆在原地,唇邊掛著笑,“果然是嚇到了嗎?” 夜見月搖搖頭。 “你怎么……” 道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笑瞇瞇的,“我的確是一位術士哦,名聲也的確很不好?!彼謸荛_蝙蝠扇,朝夜見月勾唇一笑,指尖浮現一道符印。 另一只手大大咧咧摸了摸她的腦袋。 “此處談話不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