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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囑咐道,“可以給他拿些吃食和酒,但不能把骨頭、碗、壺這些硬東西留下?!?/br> 主要是怕犯人拿著尖硬物自殺。 蘇晴道,“謝謝大爺,我知道。吃食是鹵rou,酒我會等他喝完把壺帶走?!?/br> 于牢頭點點頭,沒有繼續往前走,讓獄卒把他們領去六號監門前,還專門囑咐獄卒離遠些。 蘇晴等人進了小門,另幾個獄卒眼冒精心地看著牢頭,笑道,“頭兒,今兒收了多少?” 于牢頭冷哼一聲,說道,“這位蘇娘子來見古望辰,何東大爺親自發了話?!庇种噶酥搁T外,說道,“看到沒,那是溫大人府上的賈管事,他親自駕車帶著蘇娘子過來。還‘收多少’,是嫌腚上的rou癢,想挨板子了?” 那幾人嘿嘿笑了幾聲,不敢再言語。于牢頭很滿意,又掏出幾個一兩的小銀錠子,一人甩了一個。 牢房里黑黢黢的,只有上面的天窗撒下一點光亮。里面又潮又臭,地面也不平坦,小古謙實在忍不住用手捏住了鼻子。 一個監舍里有人,頭發亂篷篷擋住了臉,從鐵門里伸出帶著鐵鐐的臟手說道,“小娘子,是來看我的嗎?” 另兩個監舍里也有人,沒人說話,只有鐵褳子拖地的聲音。 蘇晴嚇得縮了縮脖子,古謙也顧不得臭了,雙手緊緊抓住娘親的裙子。 來到一個監舍前,獄卒站下對鐵門里的人說道,“古望辰,有人探監了?!闭f完,他就退到二丈開外的地方。 古望辰正坐在里面發呆等死。聽說有人來看他,知道不可能是伸根指頭就能幫到自己的周家人,應該是古家的哪個族人。 他抬頭望出去,光線極暗,漏進來的一點天光還是在那一高一矮的身后,就更看不清他們的臉。但他看清楚是一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難道是周梓眉那個賤婦,領著閨女來看他? 他拖著鐵鐐來到門前,來人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蘇晴。她還活著! 他先是有些羞愧,但看到蘇晴身邊的小男孩長得跟自己極像。 想到某種可能,古望辰激動地雙手一下把住了門鐵欄桿,手腕上的鐵鐐碰得鐵門一陣脆響。 古謙嚇得抱著蘇晴的大腿躲去了她身后。 蘇晴柔聲說道,“古謙,莫怕,這就是你遠房叔叔古望辰?!?/br> 古謙聽了,身子沒動,伸出小腦袋望著古望辰。這位叔叔很高很臟,頭發亂篷篷的,戴著腳鐐手鐐,身上還散發著惡臭。 古望辰聽說孩子姓“古”,更加確認了他的身份。原來,蘇晴當年生下的孩子沒有死,自己居然有個兒子!再聽蘇晴說自己是孩子的遠房叔叔,這是怕孩子知道他有個犯貪污罪的父親了。 這樣也好! 他含淚說道,“你叫古謙,謙兒?” 蘇晴清冷的聲音,“是,謙遜仁義的‘謙’。期許孩子將來能夠謙遜仁義,成為真正的謙謙君子,不做喪良心的事?!?/br> 古謙又說道,“叔叔,你為什么要犯罪呢?錢不夠,可以向我娘親借啊,我娘親很大方的?!?/br> 第四百四十章 番外五·蘇晴(五) 蘇晴的話讓古望辰羞愧,聽了古謙的話更是心酸。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古謙,身體慢慢下滑坐在地上,跟古謙的視線齊平。 自己小時候的眼神應該也是如此清澈吧?若是母親像蘇晴這樣教他,自己還會做那些事嗎? 他的耳畔清晰地響起已經久遠的話: 兒子,里正家收梨子了,你模樣好,討喜,去甜甜地說句話,興許老爺子就能給你一個。他不給,你趁人不注意偷拿一個,他們即使看到了,也不會跟娃子一般見識。 娘,我怕,偷東西要坐牢。 沒出息的東西,一個破梨咋可能去坐牢。 娘,我會好好讀書,中了舉人,給你買多多的梨,還買rou。 嗯,中了舉人,當大大的官,跟縣太爺一樣大,咱們吃香喝辣,梨和rou算個屁。 …… 兒子,去老許家吃了rou,咋沒給老娘帶點子回來?老娘養你養得辛苦。 兒子,怎么就拿了兩塊點心回來,若是弄幾個銅板,還能買二兩rou。 兒子,這點子銅板夠什么。要過年了,你要做身新衣,老娘也該做一身。老許家有錢,那丫頭又傻了吧嘰的,再想法子多擠點。 兒子,許慶巖死了,老許家要敗落了,你學問這樣好,又這么俊俏,那個傻丫頭怎么配得上你。哎喲,可憐我兒了,沒個幫襯,后面還有一串吃閑飯的人。 …… 自己越大想要的越多,比他娘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他娘也像蘇晴這樣教孩子,自己會走到這一步嗎? 他眼里涌上淚水,柔聲說道,“謙兒,我……叔叔是你的前車之鑒,要好好聽娘親的話?!?/br> 古謙已經不太怕這個人了,從蘇晴身后站出來說道,“我一直聽娘親的話。等我們回家,我就去私塾讀書,長大不當官,當大儒,做學問?!?/br> 這話讓古望辰有些遺憾,但不當官,至少走不到自己這一步。 他點點頭,又抬頭對蘇晴說道,“晴兒,對不起……” 蘇晴嘆了一口氣,蹲下把食盒放在地上,從里面拿出用油紙包的已經切成片的鹵rou,還有一小壺酒。 說道,“吃吧,我們只能在這里呆一刻鐘?!?/br> 古望辰抓了幾片rou塞進嘴里,拿起酒壺仰頭往嘴里倒,酒流出嘴角,再順著雜亂的短須流下。嗆著咳嗽幾聲,又繼續喝。 蘇晴用手捂著嘴,想流淚流不出。之前的古望辰清雅干凈得像天上的謫仙,那樣的古望辰似乎遠在上輩子,跟眼前的這個臟漢子沒有一點關系。 古謙又勸道,“叔叔慢些,你喜歡喝,我們下次再送來?!?/br> 壺里只有二兩酒,幾口就喝完 了。 古望辰把酒壺放下,抹了一把嘴對古謙笑笑,又問蘇晴道,“知道我娘的消息嗎?” 蘇晴實話實說,“聽溫四奶奶說,她躺在床上幾天沒人管,餓死了?!?/br> 軍士來抄家抓自己的時候,家里有周氏母子,十幾個下人,還有來打秋風的兩個族親,老娘居然餓死了。也是,老娘的那張嘴,討所有人的嫌……等等,溫四奶奶不就是許蘭因嗎,原來她還關心著自己。 古望辰的眼里閃過一道精光,頹廢的臟臉有了笑容,說道,“許蘭因也知道我的事?” 蘇晴的臉上滑過一絲哀其不爭,說道,“她當然知道,我們還是她派人接來的,現就住在她家?!?/br> 古望辰抓鐵欄桿的手抓得更緊了,咧嘴輕笑了幾聲,又低聲說道,“晴兒,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一個是你,一個是她。你們曾經對我那么好,那時我卻恨不得你們去死。我是被豬油蒙了油,被前程迷了眼。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