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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處營帳內扔亮著燈火,那是巫有道在照顧他的寶貝蠱兒子。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月河星搖,天光在一個時辰后漸露出來,顧止淮帶著大軍,自江北出發,向楚都而去,沿途需丟掉累贅的東西,于是,寫有“楚”字的旗幟被隨意扔在雪堆里,只等一場落雪來蓋住。 什么楚國,什么君臣之誼,都不及一車糧草來得有用,顧止淮全都丟了,他這次回去,是好好履行自己作為“亂臣賊子”的職責的。 這一趟,隊伍行得格外緩慢,幾乎是每至一地,顧止淮便要停下來修整一番,具體做了什么,誰也不清楚,很顯然,顧止淮也沒打算告訴誰。只是一路來,每至上馬,他就把宋寒枝一把抱過來,放在身前,無視一群人詫異的目光,將她護在懷里,蕩著韁繩上路。 當然,若非宋寒枝主動開口講話,一路上他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宋寒枝回頭道:“顧止淮?!?/br> 他應了聲,“嗯?!?/br> “我一個人可以的?!?/br> 顧止淮說:“知道?!?/br> 知道是知道,但就是不放手。 宋寒枝他了解,估計只有到了將死的地步,才會說“不行”,她左手剛剛痊愈,右手的傷口還涂著藥,韁繩握久了,怕是難以痊愈。 卻也不想同她解釋,休息了就把她放下來,上路了就把她抱過去,仿佛是在做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 王敬攸王敬倫兄弟二人瞪大了眼睛,顧止淮將宋寒枝抱下馬來,見二人杵著不動,皺了眉:“這么閑?” 二人忙搖著頭,一溜跑了,過了一會兒王敬倫又折回來,道:“主子,還有不到兩日就可以回楚都了,您看需不需要先回去通報一聲?” 顧止淮面上閃過陰冷,“不用了,皇帝怕是也沒這個心情。丞相安排的那邊怎么樣?” “主子真是猜到了,那些宮里來的御醫沒有一個好東西,巫先生被送去之后,一看就看出了不少問題,正在私下里替丞相調藥,說保命是沒有問題,但其他的......” “行了,夠了?!?/br> 揮手趕走他們,顧止淮放下宋寒枝,往一旁的密林里走了幾步,回過頭來:“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講?!?/br> 宋寒枝跟了上去。 行到一根參天古樹下,顧止淮止住了步子,背倚在樹上:“宋寒枝,還有兩日就回楚都了?!?/br> “我知道?!彼魏ち藟K石頭坐下來,“你總不會指望著,現在趕我走吧?” 顧止淮深深看著他,“此去,我真的不能保你了?!?/br> “我也知道?!彼€想說,進了楚都,她就是一個尋常的影衛,一個將生命懸在刀尖上的刺客,所謂止步于此,就是互不相干,剩下的阻路艱途,都要各自去熬。 她不傻,也不會沒有輕重地將二人的關系看得有多不同。 顧止淮就是顧止淮,他的路,宋寒枝無權插足,無權改變,只是單單守在他身后,便心滿意足了。 “宋寒枝?!?/br> 顧止淮低聲喚她,她揚起了頭,便望見他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笑道:“怎么啦?” “你有沒有放在心上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拷問,叫宋寒枝滯了滯,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搖了搖頭。 顧止淮說:“那便好,省掉我不少事?!?/br> “什么?” “以后心里不要輕易裝人,不要動情,更不要喜歡上誰,影門內第一大忌,情字當先?!?/br> 宋寒枝愣了愣,怎么這話她在影門內從未聽過? “我今日定的規矩?!鳖欀够醋呓藖?,“你記著就好?!?/br> 頓了頓又道,“以后不行,以往的,也不行?!?/br> 還有一句話,他忍著沒說——江修齊,更不行。 渡蠱的過程如何,經巫有道的點撥,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很難想象江修齊與宋寒枝二人共浴一處,衣衫皆濕,而后劃開彼此掌心,緊緊相握的場景。 他都沒碰過的人,江修齊怎么能碰! 但宋寒枝明顯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也好,那不叨擾了,往后珍重?!?/br>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顧止淮亦覺得有些累,見宋寒枝走遠了,坐了下來,背靠樹上小憩。陽光透過高處的葉子,灑在他身上不少,落在白色的袍子上氤氳出暖意,而后他薄唇微動,慢慢地數起了數。 “一,二,三......三十,三十一?!?/br> 他停了下來,睜開眼,眸子里劃過冷意。 接下來的三年內,他要整垮的人家,共有三十一戶,全是這些年,幫襯著楚秉文害他顧家滿門的人。 而三年,是他自己定的期限,只能少,不能多。 那么回了楚都,就先從江修齊開始吧,這些人欠他的債,他會一個一個的討回來。 若是三年后,他還能活著...... 他仰頭看天,若是三年后還能活著,宋寒枝還像今日一樣懵懵懂懂,那便什么都不管,娶了她吧。 橫豎是要有人教她情愛的,不放心別人來,還不如自己親手調。教。 第55章 第 55 章 楚秉文擺脫“傻子”的身份后,雷厲風行,舉國三日大赦結束,立即推翻了他爹痛絕的宦官掌政制度,設置監察院、慎刑司、御前五軍等一系列繁瑣部門,一步步架空宦官手里的大權,如是一年下來,國內再無宦官亂政。 監察院內的人都是高手,有如鬼魅,隨時隨地滲透勢力,讓人防不勝防,哪有人還有心情犯上作亂。 按某位命短官員的話來形容,就是:“我他媽是不是出個恭,他們也要向那皇帝小兒通報?” 事實證明,他還真猜對了,楚秉文只是挑了挑眉,那官員第二日就被發現溺死在自家茅廁里,隨后,滿門發配邊疆。 這件事一出來,眾人再也不敢作妖了,心下明白過來,這楚秉文怕是從來就沒有傻過,以往的癡傻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楚都上下,人人自危,一時倒也寧靜。 可這種狀態,也就僅僅持續了一年。 一年后,監察院里的人隔三差五地暴斃,差不多死了個干凈,而后,沉寂了一年的影門再次殺回視野。 楚秉文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監察院里的人都是他在外潛心培養了四五年的高手,作為專門權衡顧家的刀刃,影門只是稍加修整一番,就將監察院里的人殺得片甲不留,火速奪回了楚都刺客組織的第一把交椅。 養的都他媽是一群廢物! 顧遂鋒身份特殊,又是為國出征落下個半身不遂,他不能輕易動他的位置,以致于顧遂鋒成了楚國歷史上第一位躺在家休養,從不需要上朝的丞相。 而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