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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頭望著頭頂的下弦月,連夏夜那種潮濕又靜謐的感覺都被他還原出來。云永晝是不是會經常躺在這里?就在他沉思的時候,聽見植物破土的細微聲響,他側過臉,看見不遠處的草叢里逐漸生長出一株植物,寬大的葉子包裹著,扭動莖干鉆出來,葉子被夜風一吹,懶洋洋舒展開,里面露出一個含苞的花朵,雪白雪白的花苞,暈著淡淡的光輝。奇怪。破土的聲音越發多起來,左邊,右邊,到處都是。衛桓懵懂地看著自己的周圍忽然間生出許許多多的雪白花苞,隨著夏夜的風搖曳生姿,可沒有一朵綻放開來。“讓我看看這是什么花……”好奇心一時作祟,衛桓變出風綢勾了一朵來,這花苞漂亮極了,可不像早上的花樹,一碰就開。無論衛桓怎么做,那花都緊閉著。這是云永晝造出來的幻境,會不會得用他的妖力才能喚醒?想到這一點,衛桓便運了金烏之靈,身上煥發出金色的光芒。光漸漸隱去,與此同時,躺在他手心里的花苞也一點點綻開花瓣。沒有絲毫香氣。“雪海棠?”柔和的淺金色光芒中,重重疊疊舒展開來的花瓣里,一張折疊了好多下的紙緩緩升起,打開。這是……信?衛桓心里有點忐忑,他其實并不打算要偷看什么,這一切都來的太意外太巧合??蛇@張紙已經攤開來擺在他面前,而且這字跡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畢竟就在傍晚時分他還因為簡單的愛你兩個字心動不已。這是云永晝親手寫的。衛桓握住那張展開的紙,奇怪的是紙張的下緣有些燒焦的痕跡,但只有一點點。這字跡風骨挺秀,一筆一劃收斂有度。[今天聽見你說,喜歡鄭重一點的表白。我想了很久,可能對我而言,最鄭重的方式就是親手寫下來,像一個最普通最平凡的人類那樣。我決定寫下我所有的情緒,但我知道,大部分的時間這些情緒都像是一潭死水,我不想你看見。但如果有好的,我大概會挑出來,在某一天給你看。算了,不會有那天。]衛桓的心顫了顫。這是給他的,他從來不知道。他將這紙好好收起,心里忐忑又期待,一番掙扎之下他還是選擇運靈,變出許許多多金色的光點,夜露般緩緩降落在這些緊閉的花蕾之上。滴上去那一瞬間,數不清的花朵一一綻放,靜謐山谷的伸出開滿了雪白海棠,每一朵里面都懸浮出一張紙,或長或短,寫滿了字。衛桓的手指動了動,又一張紙朝他飛來。[這是決定要給你寫信的第二天,這個開頭挺失敗的。這一張也不準備給你看。今天你受了很重的傷,我其實想幫你包扎,但遲了一步也找不到理由,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別人受傷會比我自己受傷還疼,是那種心口封閉起來的悶疼,這沒道理,我胸口并沒有受傷,好奇怪。但你還是走到我面前了,你對我笑,說等會兒一起去吃飯,這悶疼又在瞬息間消失了,很奇怪對吧,好像你就是那個傷口一樣。但我要回總理府參加晚宴,我只能拒絕你。晚上我坐在盛宴的貴賓席,看著那些精致的食物和虛假的笑臉,滿腦子都是你,我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你吃這些東西的樣子,你就坐在我的對面。你的小犬牙露出來,笑著說,小金烏,這個超級好吃。想到這里我的胸口又有些鈍痛。你就是我的傷口吧,我想。]衛桓已經不記得這究竟是哪一天,他的心情復雜,想哭又想笑。[你有時候一下子沖到我的面前,用那雙小動物一樣狡黠的眼睛盯著我,然后你會忽然間笑出來,露出你漂亮的牙齒。我發現自己有時候會盯著你的笑出神,尤其是你的嘴唇,我知道這不正常,所以我盡量避免眼神在你的面孔上停留。沒人陪著我長大,也沒有誰告訴過我,原來喜歡一個人就像一場慢性病,忐忑、不安、慌亂和恥于言說的痛苦日復一日折磨著我。你是病原體,也是唯一能救我的藥。]雪海棠安靜地開放著,甚至不敢透露出一絲香氣,怕被人知曉她們的存在。[遇到你之前,我認為生命就是黑暗中戴著鐐銬的獨行。自出生以來,我的愿望只有毀滅禁錮與枷鎖,我是為摧毀而生的。但你的生命干凈,柔軟,被愛包圍,我們是毫無交際的兩個極端。我是冷的火,你是暖的風。有時候我想,或許我是羨慕你的,因為羨慕而喜歡??捎植灰粯?,羨慕應該是令我渴望得到你的生活。可我渴望得到你。]一個個字寫得篤定而漂亮,漂浮在夜空之中,被瑩瑩星火照得虛渺,就像他無妄的欲求。[今天在對弈臺上,你穿那件紅色上衣很好看。我一下子晃了神,被你的小把戲騙了。挺丟人的,但你后來送給我一束花。我沒有伸手,因為我知道你也會送別人花,自作多情好像并不是什么好習慣??晌肄D過身,你又出現了,還強行把那束花塞在我手里。那束花我帶回家了,可我不知道怎么保存,只能用金烏結界護住,足足兩層。我一夜沒睡好,早上天不亮就醒了,一抬頭,金烏結界里空蕩蕩的。那束勿忘我果然還是消失了,沒有一絲痕跡,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以后我再也不要接你的花了。]衛桓不由得笑出聲,這是什么小孩子發言,明明就很喜歡。對啊,明明他也是喜歡的,為什么當時就是沒有發現呢。[運動會長跑完,你說你腿軟,往我身上撲,我躲開了。一整天我都在后悔。我應該裝作腿軟摔下去,我們倒在一塊,誰能看出來有什么不對嗎?下次不躲了。]可是你還是躲了。衛桓心里埋怨著,他每一次都躲開了,雖然他沒皮沒臉,什么都不在乎。但如果云永晝哪次能伸開手抱住他,他大概會開心得瘋掉。[我在總理府的射箭室聽見你父母離開的消息,當時我的箭就偏了,為此還被狠狠羞辱了一番。后來在葬禮上看到你,沉默地抬棺,沉默地和他們擁抱。明明我沒有多少同理心,可我好像能感同身受。葬禮的第二天我又去了,放了一大束百合。][暗區的夜風,凌晨四點天臺的吻,不死城的戰徽,你是世界上最具殺傷力的小動物。長著毛絨玩具外表的殺手。]衛桓自言自語,“這家伙哪來這些奇怪的比喻……”明明平時一句話都不說,這時候什么稀奇古怪的話都寫出來了。[當我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