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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什么柳相不柳相?”那青年打了個哈欠,“我爹不也是同三品嗎?我爹還是節度使呢?!?/br> “……可我們畢竟是在蒲州,不是在恒州??!柳家——” 那青年嫌他啰嗦,抬手舉起酒杯將梨花白傾在他頭上,“你煩不煩!你便去柳家問,老子要睡他家奴婢,你看柳家給不給!” 侍從自私不敢再多言。那歌妓見他發火,也膽顫如鵪鶉,只縮在一旁不做聲。 山羊胡的男人見狀,便壓低聲音上前,道,“聽說那道觀里住著柳相的女兒?!删允遣慌?,可也有言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咱們眼下白龍魚服,不留神吃了暗虧,扈從都不在,節帥又鞭長莫及,如何是好?不如即刻回驛館去,動身入京為好。待朝覲了天子,朝堂都知道郎君是代節帥來的——不必說動了道觀里一個姑子,就是真錯手誤弄了宰相女兒,柳家又能乃郎君何?” 那青年垂著眼瞼琢磨了一陣子,道,“可爺心里不舒坦?!北愫藓薜孽吡耸虖囊荒_,“蠢奴才,若不是你給爺尋錯了人,也鬧不出這檔子事兒來!” 山羊胡的男人便笑道,“錯是錯了,姿色倒也不差。郎君昨日不是很盡興嗎?” 那青年罵道,“盡興個屁,爺左臉現在還在疼。沒弄死那臭娘們兒算便宜她了?!?/br> 云秀心中悲憤再難自抑,右手化作利爪,一巴掌扇向那男人左臉。 她力道不同凡人,又心存了恨意,只一下便將那男人半張臉扇得血rou模糊。 院兒內四人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覺一陣妖風,他們少主子便斜飛出去,撞在亭柱上,半面臉都是血。 都嚇得各自尖叫逃竄,卻見四面透明墻壁凌空砸下。那山羊胡的男人后仰在地,便見云頭靴頭被整齊斬去,露出的腳趾看似無痕,片刻后便鮮血飛濺——指尖竟也被齊齊斬去了。他驚恐的抱著腳趾哀嚎起來。 唯那被扇飛出去的青年是個武人,又年輕,體格比他們都要健壯。腦中轟鳴了半晌,居然眨了眨眼睛、輾轉清醒過來。 他左眼被扇得眼白都成了眼紅,右眼卻又緩緩能看清事務了。 便見虛空中,有少女的身形漸漸浮現出來。漆黑如水滴墨上、如泉洗黑玉的眉眼空洞寒冷,唯那點紅唇宛若熱血沃上了雪地。美艷不可方物,卻又寒如冰獄、利如刀刃。 那少女上前,撕扯起他的衣領,如提起一個稚子。 她握緊了拳頭,又要揍下來。他自她眼瞳的倒影中看到,她揍的依舊是他血rou模糊的那半張臉,嚇得不由驚叫起來。 那一拳卻沒落下。 他屏息、驚恐的看著她。 她面無表情的問,“……你是怎么對她的?!?/br> 他不知所謂。 “想不起來嗎?” 他驚恐的搖頭。 “不知道我在說什么?” 他忙點頭。 那少女目光于是更冷了,“我是來替那個姑娘尋仇的?!?/br> 可是他想了半天,依舊想不起有什么姑娘值得尋仇。好半晌他才從她的眼睛中,隱約意識到——莫非是昨日那個姑娘? 他驚慌的想著——宰相的女兒也住在那道觀里,那道觀小的很,怕統共沒幾個女冠子。莫非他…… “她,她……她是柳家人?”他口齒含糊。 她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眼中憤怒瘋狂的蔓延。 恐懼也快要將他逼瘋了,“我謝罪,我謝罪!我……你讓我見柳相,我……” 可這時她說,“她不是,她只是個無名小卒?!?/br> 他懸著的心立刻便放下來,他語無倫次,“不是就好,我有錢,我……你要多少?她家要多少?我出十倍……一百倍!我不是無名小卒,我爹是成德節度使。我可以補償……” 她眼中水汽一晃,淚水幾乎就要凝落下來。 他以為她被打動了,戰戰兢兢的、期待的看著她。 先落下來的,卻是她的拳頭。 她提著他的衣領,毫無留情的用力將他撞到柱子上。他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 云秀看著蜷在地上的山羊胡,在阿淇身上看到的記憶再度被喚醒過來。 心中魔障迭起。 但她依舊克制住了,問道,“你有什么想說的?” 那男人眼睛轉了幾轉,只不敢對上云秀的眼神。 云秀撕扯著他的發髻,將他提起。他忽然目露兇光,猛的向云秀撞了過來。 云秀低頭看了看,便見自己肋上刺了一把匕|首。 她捂著胸口,退了兩步,靠著亭柱緩緩坐下來。 很疼。原來疼真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她想——她確實沒有誤解,自昨夜起心口上那種令人無法喘息的感覺,確實是疼。 那男人又自袖口里抽出把匕|首,毫不遲疑的再度向云秀刺來。 接連幾刀之后,終于稍稍放下心來,拿匕首貼著云秀的臉,道,“真漂亮,跟天仙似的??稍趺淳褪遣欢履??” 云秀問道,“怎么樣才算懂事?” 那男人便伸手來挑她的衣帶,“就這么喘著細氣兒,嬌弱無力的坐著,悄么聲兒的,多懂事兒……” 云秀道,“她明明已經反抗不了了,為什么還要那么對她?” 那男人已喘著粗氣,迫不及待的湊過來,“不瞞你說,我就這么個隱疾,非得看人吃點兒苦才能完事兒。不過人和人真是同病不同命,你看他糟蹋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成嗎?不過,像我這樣的人,不過就是鷹犬而已,吃人指縫里漏出來的。便宜,輪不到我占先頭兒。作惡,也輪不到我做大頭兒。誰還不得討生活不是?你也別恨我,要恨就恨他吧?!?/br> 剩下一個歌妓一個仆役,驚恐的看著山羊胡對著昏過去的華服青年又捅又啃,自言自語。都瑟縮顫抖的望向云秀。 云秀抬了抬長睫,眼中只有一片默然無光的漆黑。 她只問那歌妓,“那么——你又是為什么?” 她記得清清楚楚,便是這歌妓出面找到蔡婆,賄賂蔡婆將阿淇拐騙到僻靜之處。 這歌妓分明就是蒲州人,和這一行三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和阿淇亦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想不明白。 那歌妓撲上來抱住她的腿,“救救我,饒了我……我也沒辦法,他是惡鬼,他……”她不知如何辯解,猛的仰起脖頸,給云秀看她喉嚨上的掐痕,“我若不找別人來給他,我自己就——” 云秀只覺惡心不已,用力將她踢開,“倀鬼?!?/br> 那歌妓卻聽不懂是什么意思,猶自在辯解,“我是無辜的,我是被逼的——” “——那么阿淇呢!” 云秀情緒終于失控了。 鋪展開的靈力如狂風四旋,自這一日清晨她走過的每一個角落——自這城池的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攜帶著無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