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8
云秀心下焦急不已。 雖說落勢已緩了許多,但就這么落到地上,只怕也得傷筋動骨一番。 她已來不及再思索對策,忙直接雙手穿過乾坤袖,從半空中伸出了,去接阮小七。 接住了。 但她忘了自己也是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孩子,立刻便覺得手肘巨疼難忍。 一哆嗦,便已松了手。 所幸她接這一下,阮小七的落勢已止住了。 摔到滿地的落葉上,滾了一滾,便翻身坐起。 這熊孩子被嚇壞了,不管不顧的張口就哭。 此刻阿淇也已趕到樹下,忙抱住他,問,“摔到了哪里?” 云秀聽阮小七的哭聲,先松了一口氣。 饒是如此,也怕他摔出什么內傷來,便忍著疼,先上前替他診治一番。 確認真的只是些皮rou傷,才松了口氣。 伸手想進乾坤袖里,給阮小七掏些金創藥,一拐手肘,便覺得一陣過電般疼得靈臺清明,視野都白了一瞬。 冷汗霎時就浸滿衣衫。 她心知不好,但又不能當著人的面療傷,便四望著尋找躲避的去處。 然而四鄰早望見阮小七從樹上摔下來,紛紛聚集過來幫忙沒看到原委的,也上前來問出了什么事。 她在人群之間,一時竟無處可躲。 她正疼的煩躁時,忽聽有銀鈴之聲傳來。 此地臨山,地勢偏狹,鈴聲與回聲交織在一處,互相印證,一時竟分辨不出鈴聲是自路上來,還是山里來。 只覺得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四面嘈雜之聲都蓋不住。 這一聲鈴響后,人群便寂靜了片刻這鈴響美妙不可形容,人人都想看是怎么回事。 這一寂靜,便聽見了歌聲。 是個不年輕了的聲音,但也并不蒼老。 那歌只能聽見語調,卻聽不清,也聽不懂歌詞。曲調不算婉轉美妙,但別有一股舒愜與自在。 只令人覺得山青水綠,歲月悠長,我自逍遙。 未見人來,已知人來。 隨即便見一個鶴發童顏的道士自山坳間來。手捉一枚拂塵,長髯當胸,鶴氅飄飄,仙風道骨。 正是他在唱歌。 不必他說什么、做什么,已自帶一身神仙氣了。 那道士徑往此處來。 人群自動為他讓出道路。 那道士卻停住腳步,目光一掃,便落在阮小七身上。 阮小七還在抽鼻涕,道士便上前撫了撫他的頭頂,笑道,“不礙,不礙?!庇謫柸巳?,“你們都聚在此處做什么?” 眾人見他姿容不凡,態度便都畢恭畢敬。立刻有知情人上前道,“他適才從樹上摔下來,我們來看看他傷著了沒有?!?/br> 又有半知情半不知情的道,“我似乎瞧見他在空中懸停了片刻,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托了他一把,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沒摔著就好。嘖嘖,從那么高的地方上摔下來,還沒受傷,這孩子怕是有神佛保佑吧?!?/br> 立刻便有幾個人附和,“我也看見了,確實在停了一下才掉下來?!?/br> 眾人一面說著,一面拿眼神瞟這道士。 又有人道,“說起來,這棵橡樹怎么跟新的似的。入秋后樹葉一直沒落?……我怎么記著昨日見還是禿的?!?/br> 樹下拾橡子的老嫗立刻便說,“之前這橡樹真的落禿了??尚∑咭坏粝聛?,這橡樹就跟有靈似的,立刻抽條去托他?!庇值?,“不信你們看,這樹就只一邊兒綠了。另一半還禿著呢?!?/br> 云秀:…… 眾人一看,還真是。 一面上前獵奇觀摩,一面又回過頭來,紛紛望向這道士,道,“大師是高人,可曉得這是怎么回事?是吉是兇?” 云秀疼得受不了,見人群轉移了注意力,便要趁亂悄悄離開。 卻先聽那道士笑道,“不過是略用了些祝由法術,雕蟲小技而已。你們不必害怕?!?/br> 他說得曖昧不明,立刻便有人道,“莫非是大師出手相救?” 大師笑而不語。 眾人見他如此神色,越發信以為真。立刻便有人追問,“祝由法術?那是什么?”“不知大師是怎么讓枯木回春的?”“能不能再讓我們開開眼?!?/br> 那道士道,“祝者,咒也。以符咒驅使天地靈氣之術,便是祝由法術?!彼f著便隨手折了一段枯枝,拿廣袖一拂,再亮出來時,便成了一段枝葉翠綠的樹枝。雖是故意炫耀,他眉眼間卻是不值一的神色,“適才瞧見他跌落下來,恰此間木靈充沛,便驅樹接了他一下。不是什么邪穢氣,你們莫慌?!?/br> 他當眾亮此種手段,卻要人“莫慌”這怎么可能?不知是誰高嘆,“神仙??!”忙推阮小七,“快謝神仙救命!” 阮小七年紀小,被這陣仗給嚇住了,不知該如何應對,忙扭頭去看阿淇。 阿淇不做聲。 然而眾人已紛紛信了,紛紛簇擁上去。又要叩拜。還有人追問“大師可還有旁的神通”詢問是否收徒一類,又要請村正和長老來,延請大師回家做客。 那道士笑得高深莫測,口頭卻謙虛著,“……不必如此,快起來。我也不是什么神仙。是他家祖上積德,才有如此充沛的靈氣可供驅使……我也不過是借力為之?!?/br> 云秀救人只是本能為之,事后也沒打算讓人知道。 若這道士直接出來認領功勞,而她又好手好腳的沒受罪,她也就一笑置之了。 問題是她疼得要死要活的,可這道士偽君子一樣耍著花腔,幾句話就讓人認定好事是他做的。偏偏他攬了功勞還要做出一派謙遜姿態,把這件事說得多么不值一提…… 這就不能忍了。 什么叫“雕蟲小技”,什么叫“不過是”??!她都疼死了好不好! 但她實在沒力氣和這道士辯論。 默不作聲的抱著手離開,繞過屋山腳,去到屋后去。 到無人看見處,才虛脫的靠著墻根坐下來。 耽誤這一會兒,手腕已經腫的老高了。 她咬著牙,用沒脫臼、勉強還能動的那只手從乾坤袖里掏出藥瓶,咬開了蓋子。 結果一聲意料之外的“恩公?”驚得她一哆嗦。那藥瓶落地,咕嚕嚕滾落出去。 云秀眼里噙著淚,哀怨的扭頭望過去,便見阿淇姑娘真站在屋角處,正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云秀:…… “對峙”了半晌,云秀終于開口,“……勞煩幫我把藥瓶撿起來?!?/br> 阿淇姑娘忙趨步上前,撿起藥瓶,幫她倒出兩丸藥來,不太確定的問,“夠不夠?” 云秀咬著牙,疼得滿頭汗,語氣便沒那么好,“勞煩送到我嘴邊!” 阿淇姑娘忙幫她掰開下巴,送藥進去。見云秀干咽得有些吃力,忙道,“我去給您倒碗水?!逼鹕盹w奔而去。 云秀靠在墻上,冷汗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