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但他還是翻找了一下記憶，想起曾經聞人初跟他說過的話。

“保養不良，剎車制動閘磨損?！彼f道。

“保養不良，剎車制動閘磨損?！甭勅酥t笑容怪異地重復了一遍，“那是顧司宸的車，顧家未來的繼承人，你覺得顧家會允許他的車出現這種情況嗎？”他壓低了聲音，黑色的瞳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像是惡魔正在低語，“輕舟，這是一場人為的意外?！?/br>
第二十五章

“大小姐，已經到了，晚上我再來接您?！?/br>
“再見，福伯?！?/br>
很快那輛私家車融進車流中消失不見，留下來的少女將滑落到胸前的長發撥到背后，微風吹拂而過，那微卷的發梢便在風中蕩漾起溫柔的弧度，她伸手按住了頭上戴著的遮陽帽，纖細白皙的手臂一揚，白色的裙擺飛舞的背影就這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似乎生來就是個發光體。

即使她穿著最普通、最單調的衣服，身處于這條繁忙且永不停歇的步行街街口，喧嘩的汽車從她身后絕塵而過，飛速行駛而過的氣流吹亂了她的頭發，也無法掩蓋住她刻進骨子里的那股氣質。

顧司禮的咖啡店位于這條步行街的某條小弄堂里，故意設計成懷舊向的小道上鋪著高高低低的青石板，鞋底踩在上面發出的聲音顯得別有一番趣味。她噙著溫婉的笑容向咖啡店走去，眉眼彎彎的樣子像是有一股魔力般，叫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心身愉悅起來。

“好漂亮的女孩子……”

“是模特嗎？”

“聽說在這里開了一家咖啡店……”

“真的嗎？哪家哪家？”

……

拐進那條弄堂，靜謐的氛圍似乎連同喧囂的人聲都一塊擋在了外面，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這條弄堂與外面的步行街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腳步聲帶著回聲。

咖啡店門外擺放的綠蘿被養得極好，在涼棚的陰影下舒卷著鮮綠的葉片。顧司禮蹲下身拿起擺在藤架上的花灑噴了噴，被洗去了一身塵土的葉片上便沾上了晶瑩的水滴，那水滴輕輕晃著，像是哈哈鏡一般投映出扭曲的視角。

玻璃門推開，門上的風鈴丁玲當啷響成一片，里面安安靜靜，一切都是昨晚離開的樣子。

顧司禮摘下頭上的遮陽帽放在門口的衣帽架上，來到吧臺打開了做舊的老式音響設備，舒緩的音樂便緩緩流淌了出來，她穿戴上棉麻的頭巾與亞麻色圍裙，拿起容器慢悠悠地開始調制咖啡，不知為何她從小就極其喜歡咖啡，明明聞上去是如此的香濃，然而嘗一口味道卻又奇苦無比，這種表里不一的特質不知從哪里愉悅了她，叫她情有獨鐘。

她一邊哼著歌，一邊握著長柄勺慢慢攪拌，等那咖啡色的液體攪拌均勻后她倒進杯子里，在上面擠上一層奶油，最后淋上巧克力醬。

顧司禮將這杯新鮮出爐的咖啡擺在吧臺上，抬起頭，對著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說道。

“早上好，一杯摩卡？”

“能喝到禮禮親手泡的咖啡，我這一天的心情都會很好呢?！卑琢铊Σ[瞇地接過杯子捧在手心中，上身微微前傾，將胳膊肘支撐在吧臺上，湊過身和顧司禮交談，“還沒親口對你說聲生日快樂，希望還不算太遲?！?/br>
“已經太遲了！”

顧司禮微微鼓起臉頰，“你總是不愿意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br>
這種像是抱怨又像是使著小性子的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只讓人覺得這天使般的人仿佛脫去了神圣不可褻瀆的外衣，沾染上凡人的氣息，變得鮮活可愛起來，白令瑾歪著頭專注地注視著她，一雙瞳眸中亮得恍若星辰。

她的笑意加深了些，“那種場合我可沒身份去?！?/br>
“我給了你身份?！?/br>
顧司禮輕攏著好看的眉，顧司禮便笑著轉移了話題，“我免費給你做一天的勞動力，怎么樣？”

“今天沒課嗎？”

“是啊?！?/br>
白令瑾已經挽起袖子拿起了掛在墻上的圍裙，“說起來，那天晚上路輕舟和聞人謙有到場嗎？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禮禮你會給他們邀請函，他們沒什么特別的，特別是聞人謙，那種只要扔進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人?！?/br>
顧司禮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弧度，“可是聞人謙很像我弟弟呀?！?/br>
“我沒見過你的弟弟?！?/br>
白令瑾沒什么事可做，便撐著頭趴在顧司禮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在水槽里清洗各種容器。她關上水龍頭將容器倒扣在一邊的架子上，用掛在邊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溫柔地說道。

“阿淮他有些怕生，但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呢?！?/br>
溫情的音樂伴著她輕緩柔和的聲音，白令瑾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個有些靦腆的、遇見陌生人便微微紅了臉的男孩。

“他四年前來我家，只是爸爸mama對他并不好，我想他心里大概對顧家是有些怨恨的吧？”

白令瑾腦補的那個男孩便一下子便褪去了臉上羞澀的笑容，露出一張憤恨的臉來。她跟著顧司禮到一張桌子邊上坐下，手里仍然捧著她為她調制的那杯咖啡，她說道，“怨恨？為什么？身為一個私生子，能被顧家接受，并且愿意帶回家來，他也該知足了，他有什么資格去怨恨？”

顧司禮搖搖頭，“別這樣說阿淮，這不是他的錯?！?/br>
“那是我說錯了？”白令瑾揚起眉，“禮禮，你知道因為他，你在外面遭到了多少的非議嗎？光是‘那個顧司禮竟然會有一個私生子弟弟’這句話我就聽了不下百遍，其余更難聽的話我不想告訴你，禮禮，他是你的污點，而他竟然還不滿足？”

顧司禮唇角的笑淡了些，“阿瑾，他是我弟弟?！?/br>
“弟弟?！?/br>
白令瑾笑瞇瞇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但你的弟弟在兩個月前把人撞進了醫院，還把自己折騰進了重癥病房，到現在都還只能靠著全身的管子維持著生命?！彼鋈幌肫鹆耸裁?，“啊，對了，那個聞人謙，是不是就是你弟弟撞了的那個人？”

顧司禮嘆了口氣，“是呢……”

玻璃門在這時被推開，門上的風鈴丁玲當啷響成一片，她便按著裙擺站起身，走到吧臺處為這群慕名而來的客人介紹這里的咖啡品種。

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們很快就點了單，顧司禮微笑著收下他們遞來的錢，開始調制一杯杯咖啡，她的動作從容而優雅，仿佛歲月都就此放慢了腳步，讓選了位置坐下的少年們仍忍不住偷偷看著她，然后遭到了同伴間來自女孩們的調侃。白令瑾抿緊唇，站起身走到了吧臺后，將那幾人的視線擋了個嚴嚴實實。

她只低著頭為顧司禮打著下手，所以她沒有看到，顧司禮深邃的瞳孔中，那柔和的笑意變得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