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

焦令辰的助理一句話都沒有說，顯然是覺得這個場景有點尷尬，沉知衡則目不斜視地望著電梯門，完全沒有要回頭的意思。江韶景看了焦令辰一眼，忍不住問道：「那是前男友？」

他沒有說出主語，不過電梯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誰，焦令辰的助理臉色微微一僵，似乎想當自己不存在，沉知衡則是一臉什么都沒聽到的表情。

焦令辰投來一瞥，淡淡道：「不是?！?/br>
「口說無憑?！菇鼐罢Z氣輕快，「衛先生看起來對你很殷勤的樣子，好像巴不得其他人都不存在，對方這么熱情，你就沒有感覺？」

焦令辰皺起了眉，「你在胡說什么?！?/br>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清楚?！菇鼐罢f到這里，忽然很想知道，焦令辰對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覺。如果對方真的喜歡他，那么感情理論上不可能立刻消失，所以焦令辰對他應該還是喜歡的，而他想確認這一點是真是假。

焦令辰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臉上的神色無論如何都說不上愉快。

他心中一輕，忍不住靠近對方幾步，焦令辰沒有退開，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歡迎之意，只是沉靜地凝視著他，仿佛在尋思他要做什么，也像有點困惑。江韶景想起先前對方面對衛陵的場景，不僅沉穩，而且游刃有余，與現在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一點，先前郁結的心情又忽然好了起來。

「我想起一件事，你說過你在外地工作時，習慣晚上有人陪?！菇鼐罢f得含蓄，但卻難掩一絲曖昧，「他是你的新（交往）物件？」

「不是?！菇沽畛椒裾J。

江韶景笑了笑，卻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說，我們還沒有正式分手，你還不能花心?！?/br>
就在這時，電梯終于抵達了樓層，江韶景率先走出了電梯。他知道焦令辰一直凝視著他的背影，那目光帶著探究的意味，灼熱得令人心慌意亂，他強忍著回頭的沖動，步履平穩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在剛剛靠近對方時，焦令辰沒有刻意掩飾，所以他感受到對方異樣的緊繃。

江韶景知道焦令辰不是覺得緊張，那種緊繃更像是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靠得那么近，也像是防備他做什么。這種反應令他感到新奇有趣，明明兩人早已上過床，但在對方要求暫時分開之后，所有的關系仿佛在一夕之間退回了原點，他方才甚至沒有碰到焦令辰，都能讓對方表現得那樣緊繃。

他忽然明白過來，除了最初剛認識的時候，就算對方現在再怎么裝出鎮定自若的模樣，焦令辰在他面前，也從來都無法作到游刃有余。

第十四章

隔天衛陵果然如約來到片場。

江韶景遠遠望著他們交談，一時倒是有些好奇。

從焦令辰過去透露過的只言片語看來，他與大多數的床伴都不過是床上的關系，在工作結束后就沒有更多往來，所以衛陵現在特地過來探班，究竟是想與焦令辰重修舊好，或者是另有目的，倒是令人疑惑。

因為顧明宜要求的緣故，衛陵是趁著休息時間過來探班的，江韶景注意到衛陵身邊跟著記者，心想大概是出于經紀公司的宣傳需要，只要不涉及電影本身，顧明宜也不會不近人情地拒絕。

休息時間過后，工作重新開始。

江韶景飾演的角色情竇初開，跟一個同班的女學生有了些許曖昧情愫，兩人借著一起寫作業的名義來到少年家中，在彼此躲躲閃閃的目光與短暫的試探交織之下，少年終于鼓起勇氣，親吻了心上人。

這一段在劇本里只用三言兩語帶過，沒有太多對話，其他大多要由演員自行發揮，江韶景與導演找來飾演清純女學生的女演員稍微商量了幾句，便按照劇本里寫的坐下，而對方則坐在他的對面。

片刻后，開始拍攝。

正是炎熱的夏季，少年有些心浮氣躁，一邊低頭寫作業，一邊又忍不住悄悄望著對面的女孩，兩人目光偶而對上時，他不免羞赧無措地匆匆別開眼神，但是誰都沒有說話，雖然做出一副認真寫作業的模樣，但其實兩人都有點走神。

少年低著頭，忽然聽到女孩問道：「這一題怎么寫？」

他抬起臉，稍微起身湊了過去，正想接過筆記本，確認是哪一道問題時，兩人的手卻意外地碰在一起，女孩想要閃躲，但少年卻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彼此都猶豫了片刻，終于少年鼓起勇氣，臉上流露出一絲渴望與緊張，慢慢地靠近。

兩人的唇貼合在一起，他閉上眼，正要稍微退開時，就聽見本應沉默的對方竟發出聲音。

「對、對不起?！箮酌牒?，導演喊了停，對面的女演員慌亂地道歉。

「怎么了？」江韶景問道。

剛才兩人排練時明明還演得不錯，這時對方的錯誤完全是出乎意料。

「你的頭發弄到我的臉，很癢，所以……真的很抱歉?！古輪T一臉尷尬窘迫，似乎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

江韶景沒有生氣。在演出的時候，因為種種意外而喊停重來是常有的事情，他也看得出來，眼前的女演員還很年輕，據說還是學生，沒有太多表演經驗，導演看中她，大概也是因為那份顯而易見的青澀。

他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等著再一次開始。

只是接下來，就像受到什么詛咒一樣，這場戲一直拍得不順利，不是接吻時角度不對，就是對方過于緊張，肢體動作僵硬，拍了將近八、九次，都沒能成功完成，江韶景自然是沒什么不同，但女演員已經因為不斷重來的壓力緊張到無法正常演出，整個人都籠罩在沮喪低落的氛圍之中。

顧明宜很快喊了休息，將女演員叫了過去。

江韶景在一旁坐下，接過沉知衡遞來的水杯，喝了幾口。

一旁的焦令辰正看著手機屏幕/螢光屏，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按理來說，這一段接下來有焦令辰的戲份，所以女演員不斷失敗，變相地也拖延到對方的時間。他想了想，還是起身走過去，「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菇沽畛酱鸬煤芸?，甚至連目光都不曾抬起。

江韶景沒有猶豫太久，就在對方身邊坐了下來，焦令辰明顯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做，眉頭動了一下，大概是想要皺眉又勉強克制住了。他感到有些新奇，隨便找了個話題，「衛陵呢？走了？」

焦令辰搖了搖頭，「他在休假，還沒走?！?/br>
對方一句話就將理由與情況說明清楚，江韶景不免尋思這算不算是刻意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