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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無能為力了,還得讓內閣主事把彈劾自己的折子放在專門的箱子里,一個不缺地送去司禮監。 劉時敏在養心殿收到這些彈劾首輔的折子, 依著天子的吩咐,把彈劾這些人的折子登記在一張大紙畫就的表格上。然后發現這些人彈劾的內容雖然不同,總結起來還就那么幾條,上折子的人間隔交叉彈劾意見,很明顯是有謀劃的行動。 “朕算是明白太/祖為什么喜歡廷杖了。這些人明顯就是勾結在一起,為邀名不顧朝廷利益呢?!?/br> 朱由校嘖嘖有聲。 “時敏,等登基大典完成后,朕立即把這些人打一頓如何?” 劉時敏搖頭,“皇爺,那就成全了他們想記入史冊的癡心妄想?!?/br> 朱由校點頭,“說的有道理,但是不打他們一頓,真是難消心頭這口氣。這些人整天政事不干,只會張口咬人。貶官,他們回鄉就編排朝廷的不是。你看看楊漣、左光斗居然也摻和進來了。這可讓朕失望了啊。你去催催戶部尚書,看看他那里獻田、隱戶統計弄出來沒有?!?/br> 劉時敏躬身行禮,然后去戶部找李汝華。他隱約揣摩出來天子的意思,是想要看參與彈劾的官員是不是有違法之事。 方從哲受不住四面八方針對他的彈劾來向朱由校遞交辭呈。 “陛下,老臣閑適在野十五載,本已無意仕途了,但不得不應召重回朝廷。這七年殫精竭慮,與神宗是未能清掃了建奴威脅的不合格首輔;與先帝,唉,先帝遺命老臣保李選侍,老臣愧疚?!?/br> 朱由校冷笑,“你愧疚什么?要不要為孝和太后報仇,朕自有主張。難道你認為李選侍不該死嗎?” “陛下,她到底是你的庶母?!狈綇恼懿桓市?。 “自然重不過此身的生母份量?!?/br> 朱由校涼涼地回答方從哲。心里納悶李選侍死了幾日了,早涼透了,方從哲這個首輔到現在再與自己糾纏李選侍之死,有什么意義嗎? “陛下,先皇一度要封李選侍做貴妃、皇貴妃的,其心愿是要保李選侍的。忽視父親的心愿亦是不孝?!?/br> “呵呵,那李選侍按照宮規早該死了。是先帝昏聵,縱容其不法罷了?!?/br> “子不言父過。陛下?!?/br> 方從哲對著朱由校殷殷勸解。 “朕是文盲,不懂你說的這些話。朕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br> 方從哲被“文盲”噎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處。陛下,你就是以文盲自居也多少像樣子一點兒,你拿著楊漣和左光斗的折子,看得津津有味的,哪里是一個“文盲”能有的做派。 朱由校從方從哲的表情看出他的內心所想,立即把手里的折子倒過來。把老先生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陛下,老臣如今繼續戀棧首輔的位置不去,對朝廷百害無一利。請陛下允許老臣辭官回鄉?!?/br> “不準。內閣還缺人干活呢。你可別給朕玩生病那一套啊。戶部的獻田隱戶表格,你填寫了沒有?” 方從哲立即沒了生氣。 “陛下,這天下秋闈得中的舉人,有幾個沒接受獻田和投靠的?!?/br> “那就是說取消舉人的減免賦稅田畝數目、和免徭役的人口數,就能夠增加太倉的賦稅了?你這主意好。就這么干了?!?/br> 方從哲吃驚地瞪大眼睛,身子從椅子上往下哧溜。嘴里還強調著:“陛下,臣沒有這么說?!?/br> “那你是不想太倉增加銀兩、朝廷不增加賦稅了?” 方從哲眼睛一閉暈死了過去。 太醫再度來到乾清宮的時候,方從哲已經清醒了。 “陛下,老臣實在是不堪這些彈劾的煩擾。去年薩爾滸之戰前,老臣病休在家。遼東援軍缺少糧餉,老臣數度請神宗下撥內帑金。百萬的缺額啊,而太倉、太仆、工部合出五十萬兩,此外五十萬兩,不能不仰望于內帑??墒巧褡谥粨芰耸f數?!?/br> 方從哲黯然淚下。 朱由校是一點兒也不同情他。 俗語說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方從哲在野的時候交游廣闊,抨擊時政很厲害,難怪東林黨的老前輩、首輔葉向高看好他,把他引為潛在的東林黨。反復向神宗推薦他。而他起復后的入閣,違反了廷推的程序,但神宗堅決用他為閣臣,不能否認葉向高多次推薦的作用。至于葉向高不得不從首輔的位置請辭,他成為首輔也是因緣際會的事情。 “朕知道你艱難,可是這天底下就沒有得了名、居高位,不付出相應代價的事兒啊?!?/br> 方從哲被噎得咳了幾聲。 “陛下,不是老臣想做首輔的啊。老臣那時候也舉薦了沈鯉沈仲化的。但是神宗不允。吳道南又因科場弊案請辭。臣多次上疏神宗不理不睬。災荒,不撥內帑金,亦不發帑。發臨德倉糧,也是收效甚微。榷稅礦監擾民,老臣奏請了多次,期望能夠‘停征改折’,以茲賑濟災民。想以一時的權宜之計,來安撫地方的動蕩不安,進而弭平地方嚴重的盜情,然神宗仍是未置可否。至于補充京師六部和地方缺失的官員,老臣更上了無數的折子。神宗每次都說‘好建議’,就是不批準?!?/br> 神宗這虛心接受堅決不改,是拗在福王不能為太子的根癥上。 朱由校從一邊的盒子里翻檢出記錄姚宗文的數個彈劾折子內容,展示給方從哲看。 “朕的好首輔,你先別抱屈。沈鯉沈仲化是東林黨萬心所向之人。這人聽說已經辭世幾年了,就不再說他了。這姚宗文是你給他起復的?這兩天來勢兇猛的彈劾浪潮,就是他從遼東回來引發的。還有你推薦的那個汪文言,” 朱由校從御案上一個紙袋里抽出汪文言的身世來歷,遞給方從哲看。 “你看看你起復、推薦的都是什么人哪!這汪文言是狡胥jian吏,負案在身,先投到王安的門下做門客,朕收了王安的外宅,他就游走在楊漣和左光斗魏大中之間,被他們引為知己。還能混到你這個首輔推薦他做中書舍人。一個姚宗文、一個汪文言,還不算未曾到京就任就鼓動弟子彈劾你、看好首輔之位的?!?/br> 方從哲看完汪文言的簡歷愣住了。 “他怎么是這樣的人!和他自己說的、還有楊文儒、左共之推薦的都不一樣啊?!?/br> “君子可欺之以方?!?/br> “陛下,你是文盲嗎?” “是啊。這是王安說的話,朕記住了一句半句而已?!?/br> 方從哲捂胸,為了不被天子氣死、不被朝臣再指責彈劾,這首輔絕對不能做了。 “陛下,老臣定要辭了這首輔了,實在是有心無力扛不動了?!?/br> “嘁,不就是姚宗文和劉國縉彈劾熊飛白被你封了回去嘛。要是朕允了你辭職,以后他們看誰不順眼兒,就弄一幫子人再行今日彈劾之事,這朝廷豈不是由那些只會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