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顧氏喘口氣，穩穩神兒，“你們都先去門口站著?！?/br>
    顧氏吩咐四個陪嫁的大丫鬟。

    為首的春杏，看一眼端坐的太子妃，見太子妃微微頜首，才帶著另三人出去了。

    “姑娘，”顧氏湊近太子妃?！笆鞘ト?，是圣人。召了奶娘去乾清宮。圣人讓那個魏九問話。嚇得奶娘我啊，”顧氏拍拍胸前。

    “奶娘，是什么事兒？”

    “那魏九問我，知道圣人為什么選中姑娘做太子妃嗎？姑娘，奶娘我只好把小內侍的話，回了上去。就是姑娘長的好、聰明、又有靈氣。而魏九接著說‘聰明是要緊的，靈動是更要緊的?！?/br>
    “他跟著還問我知道‘明白什么是靈動嗎？’姑娘，這靈氣和靈動？”

    石氏略略皺眉，顧氏就把魏九在路上說的那些話，復述了一遍。

    “姑娘，圣人是什么意思？”

    石氏沉默許久，再開口的話音，頗為艱澀。

    “奶娘，那幾個教引嬤嬤，除了蕭嬤嬤待我尚有良善。其他人，奶娘，我要是按她們說的做，太子爺……”

    石氏艱難地咽下后面的話，但看著奶娘還等著自己的話呢，只好說道：“奶娘，我要是按她們說的做，我從此就是一輩子呆在冷宮了?！?/br>
    “姑娘，姑娘?！鳖櫴蠂樀萌プヌ渝氖?。

    “我的姑娘，怎么會這樣??？”

    太子妃展顏露齒，笑得格外明媚，話音里都是輕松。

    “奶娘你放心，我想明白了。你叫/春杏她們進來，打水給我洗臉?！?/br>
    “姑娘？”顧氏還是沒明白。

    “奶娘，”石氏拉著奶娘的手，“圣人的意思，端莊是給外人看；他選中我，是我的靈氣，靈活勁。我再這么端莊，太子爺就不會來我的屋里了?！?/br>
    石氏的話音越來越低，透出緊張、害怕、羞澀。

    “哎呦，我的姑娘，是這個意思啊。幸好圣人發話了，不然姑娘是……還不知道為何呢?！?/br>
    石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是圣人發話，是太子殿下發話了。今天這新房里，除了自己的陪嫁、倆喜娘，也只有太子殿下挑蓋頭的時候，和自己照了一面。喜娘是不會管這些的……

    太子爺，是不喜歡端莊的、繃著的？！

    石氏由丫鬟服侍著，摘去滿頭的珠翠，洗去濃厚的新娘妝扮。她想了想，讓丫鬟給自己梳了一個飛仙髻，簪上鑲嵌紅寶石的步搖、額飾。就著丫鬟捧過來的梳妝盒子，給自己化了一個桃花妝。又拿螺黛，把早晨喜娘給剃細了的柳葉眉，略加粗了一些兒，整個人瞬間看起來像是十六七歲的活潑少女了。

    石氏放下螺黛，對著鏡子微笑，想想又加深了笑容，露出編貝一樣的皓齒。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石氏滿意地點點頭。

    奶娘剛想說，這樣笑不端莊，就閉了嘴。自家姑娘聰明，做什么，都自有道理。

    “姑娘還是這樣笑著好看?！迸踔R子的夏荷，由衷地贊道。

    屋子里的幾個丫鬟，隨著太子妃露出笑容，都感覺輕松起來，也跟著像太子妃一樣地笑起來。

    奶娘挨個笑臉看看，說道：“姑娘，還是這樣笑著好。你們這么一笑啊，看的人啊，從心里往外，都松快呢?！?/br>
    梁九帶著人去箭亭，見太子爺，還站在箭亭那兒。不過這回變成垂目合眸，半低著頭，沉思入定。年輕的臉，面容平和、安詳，儼然是佛像一般，有種說不出的要脫俗而去的味道。

    梁九在心里，給自己一巴掌。怎么能想著象佛像呢？可真的就是寶像莊嚴的味道啊。

    六福就見了梁九大總管過來，趕緊挪過去。

    “九爺？”

    “勸太子爺回去吧?！绷壕耪f的篤定。他深信自己的圣人，只要圣人要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的。

    六福放重腳步，希望自己的腳步聲，能驚動太子爺?？商訝?，半點反應都欠奉。

    “太子爺，太子爺，該回東宮了?！?/br>
    六福說了好幾遍，太子才從沉思的模樣，恢復了常態。

    “嗯？六福，你辦好了？”

    六福略躬身，陪著笑，“太子爺，奴才哪有那本事啊，是梁大總管?！?/br>
    梁九上前深施一禮，“太子爺，請回東宮吧。圣人叫了石氏的奶娘去乾清宮。應該都辦好了?！?/br>
    太子略點頭，“梁九啊，你和父皇說，孤又累父皇cao心了?！?/br>
    梁九見太子松動了，趕緊說道：“圣人擔心太子爺呢，怕太子爺在這里站久了，吹了風的?！?/br>
    太子點頭，“孤就回東宮。梁九，你帶話給孤的父皇，讓父皇放心?！?/br>
    梁九趕忙躬身應了，側身做出來一個，送太子爺起身走路的動作。

    太子卻轉而又對六福說：“你這奴才，有點事兒，就給圣人添麻煩，要你何用？”

    六福趕緊躬身，自煽了倆嘴巴，“太子爺，都是六福無能。太子爺，看在您今兒大婚的份上，就饒了奴才吧?！?/br>
    “哼?！碧硬粷M，他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梁九上前，輕聲說：“太子爺，是派去的教導嬤嬤，只教導太子妃娘娘端莊著?！?/br>
    “那幾個嬤嬤？”

    “交給內侍監了。莫九會查問，是誰讓她們這么干的?！?/br>
    “梁九啊，你說太子妃一直這么端著，孤會不會寵妾滅妻??？”

    梁九呆了一下，等他醒過神，太子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是啊，是啊，太子會不會寵妾滅妻？還用問，一定會啦。梁九聯想起前些日子，孌童那事兒，后背冒出冷汗來。

    梁九從乾清宮，急急地趕過來，走得渾身發熱，還冒出來一點兒汗。才在這箭亭，被風一吹，正覺得很舒爽呢?？蓻鲲`颼的冷汗一起，他下意識地張嘴就要打噴嚏。

    “啊”還沒溢出嗓子眼，梁九趕緊就捂住嘴巴，憋了回去。要是驚擾了前面、才走出幾步遠的太子爺，是嫌自己皮緊了嗎？！

    第315章 廢太子19

    梁九把自己的噴嚏捂回去，抽抽鼻子, 聳聳肩, 確認把噴嚏壓回去了, 又深吸了一口氣, 起身去追太子一行人。

    不過才走了幾步，梁九就發現，不用追。就跟上太子的內侍隊伍了, 如果外人不仔細看, 都發現不了這些人的移動。

    太子走的太慢了，一步挪不出半個腳掌。

    急得六福差點脫口而出，“太子爺, 奴才背您回東宮吧?！?/br>
    才踱到東宮的門口，就見御膳房抬著幾個食盒來了。

    太子望天, “六福, 什么時辰了？”

    “回太子爺，該是酉正時分了?！?/br>
    “去問問，這是晚膳, 還是孤吩咐給太子妃預備的？”

    六福的冷汗, 就冒出來。心里想著, 最好是晚膳, 晚膳！

    御膳房的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