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可以自由的呼吸，可他卻覺得如同缺氧一般，雙手逐漸失去了力氣，全身都軟了下來。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百年來，他一直將自己包裹在厚重的祭司袍下，他是威嚴的，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無人敢接近，因為，沒人希望自己如螻蟻一般被他捏死，然后，灰飛煙滅。

沈夜沒有想過，這世間，還會有人敢如此不要命地一次又一次侵犯他，更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竟會以這種絕對被動的姿勢任由他人侵犯，甚至，任由對方的雙唇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流連，卻沒有感到觸及生命的危險，這......難道就是信任嗎......

感受到對方漸漸放松的身體，初七極力壓制住內心的喜悅，細碎的吻，像是在安慰，帶著深情，帶著虔誠如蜻蜓點水，緩緩落下。

那吻從白皙的脖頸處離開，緩緩向上移去，落在眉間、微顫的睫羽、英挺的鼻梁，然后再次含住那雙誘人的薄唇。他探索著每一寸屬于那人的氣息，細細品嘗，如同吸允著世間最美味的瓊漿玉液。

他抬起一只手托著沈夜的后腦，好讓自己能夠探的更深，另一只手則在那光潔的玉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揉擦，手中傳來細膩的觸感，讓他的氣息漸漸有些凌亂了......

就在初七吻的不能自己的時候，突然一聲悶響，一個堅硬的物體重重地敲在了他頭上，腦袋霎時傳來酥麻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暫時退出那讓人留戀的雙唇，隨后冷冷地抬起頭想要看清楚，砸在自己頭上的不明物體。

“嘭......”在他剛抬頭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又挨了重重的一錘，這次的聲音異常響亮，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且突兀。

初七冷眼掃去，這才看清，方才兩次砸向自己腦袋的正是他的佩刀——忘川。眼里瞬間騰起了殺意，而那在半空中漂浮的忘川，此刻也發著若隱若現的光芒，不停地上下浮動，仿佛訴說著nongnong的怒意。

一時，一人一刀，怒目而視，一個想把對方拆解成碎片，一個想把對方拍暈，似乎在進行一場意識的對抗，誰也不讓誰。

這么一攪和，沈夜也徹底清醒了過來，想起方才荒唐的一切，心底升起一股惱怒，很快又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一樣荒唐的畫面，不由怒喝了一聲：“放肆！”

被他這么一呵斥，前刻還劍拔弩張的一人一刀，都乖乖安靜了下來。

“主人......”這次初七的雙手倒乖乖地垂于身側了，他抬起頭看到沈夜不好的臉色，有些討好似的輕輕喚了一句。

沈夜沒理會他，而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忘川。而那把刀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竟迅速地朝這邊飛來?？蓜偟剿难矍?，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隨后竟華麗麗地被丟進了水里。

沈夜淡漠地看著初七將那柄忘川扔進水里，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下，開口道：“你先退下."

初七還想說什么，但看到沈夜顯然陰雨的臉色，便知道，主人真的動怒了。只得乖乖地頷首退了下去，就在轉身瞬間，眼角瞄到了在水中奮力向沈夜那邊游去的忘川，二話不說，便將那家伙從水里撈起，一起離開了。

看著離開的背影，沈夜有些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氣，今晚的一切，實在太荒唐了。這么一鬧，也沒有心思再泡下去，便隨手拿起一旁的里衣穿戴好。

而另一邊，初七站在沈夜偏殿門口，沉默地看著緊緊關閉的殿門，深深嘆了口氣......

然后，他將手中的忘川向上一拋，狠狠地插入雪中，而那忘川也不是省油的燈，只聽”錚“的一聲，拔地而起，再一次拍向了初七的腦袋。

殿內的人已經就寢，而殿外的一人一刀，卻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較量，注定是個不眠夜.......

☆、太華記事·再次對弈

當沈夜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晨曦的幾縷光透過卷簾的縫隙懶洋灑在月色帳紗上。許是神血灼燒的疲憊，加上初七昨晚那么一鬧，沐浴完后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覺竟睡到了大天亮，精神也好了許多。

沈夜看了一眼那隱隱透進來的晨光，淡漠的神情不禁揚起一抹柔和，這才向屋外走去。

木制的大門緩緩打開，清晨的陽光灑了他一身，他心情甚好的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這才將目光微微偏轉，毫不意外地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

初七乖巧地站在雪地上，額間幾縷發絲輕柔垂下，覆著一層薄薄的晨露，在陽光下隱約發著淡淡的光，他黑子的眸子仍然清澈無比，帶著nongnong的深情，一見到沈夜出來眼中立刻乍起一抹亮光，直將那眸子襯托的更加耀眼，讓他有那么剎那的恍惚。

“主人?！笨吹缴蛞钩鰜?，初七立刻上前右手環胸行了一個神農禮，動作恭敬虔誠，仿若在宣誓某種莊重的誓言。

沈夜看了他一會，直直地從他身邊走過，初七見狀立刻跟了上去，見自己主人沒有說話，他也不敢開口，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好在沈夜也只是沉默，并沒有趕他走的意思。

太華山的清晨，依然細雪綿綿，好似那漫天的蘆葦花總也落不完，在那晨曦的縈繞下，每一片都輕若棉絮。

沈夜在前面走的很慢，每一個步伐都極其沉穩，衣袍的擺尾拖在雪地上，隨著動作，畫出幾道弧度。從初七的角度，只能看到墨發黑袍的背影，那烏黑的發間落下點點素雪。他突然想起，曾經在流月城一本從下界收羅的書籍中看過一句話——白頭偕老。以前，他并不能理解其中意思，直覺得，應該是一句很美的話，如今，忽然有種恍然大悟，就這么一路走著走著，然后白了頭，也是很美好的吧。

但很快，這樣的平靜就被打破了......

“師父......太師傅......”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前方不遠處的木橋上，樂無異正向他們揮著手，一臉笑的燦爛，似乎無論何時，總能這么有精神。

他的身旁正站著夏夷則、阿阮還有聞人羽，之前應該正在討論著什么，而夏夷則的臉色，似乎不怎么好，看到沈夜他們過來，竟仿佛松了一口氣，好似慶幸躲過了什么，于是也和他們一起朝這邊看來。沈夜微挑眉，看到初七對樂無異的稱呼無動于衷后，便不動聲色地朝那邊走去。

只見樂無異神采奕奕地朝他們招手道：“師父，你們來的正好，夷則說要帶我們好好逛逛太華山呢，而且我剛剛看到好多肥鶴??！”

“咳......無異，是仙鶴并非......”一旁夏夷則試圖糾正他的話。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仙鶴就仙鶴嘛，夷則，你怎么總是這么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