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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一邊換衣服一邊回道:“還有兩天,怎么了?”他簽的是一種挺少見的超短期合同,這種合同一般只有兩種人簽,一種是還處于觀察期的新人,另一種就是像他這樣從別的地方過來換種方式學習的演員。金發男子聳了聳肩,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沒什么,只是覺得很可惜,老大前兩天還想讓你演主角,就是因為你合同的事所以黃了——你真的不打算再呆久一點嗎?”越是高檔次的劇團,內部競爭可能越是嚴酷,但在這樣的微型劇團里,他們大多都是還在校的學生或者是另有正職的上班族構成,在一家社區規模的劇院里棲身,靠門票收入和社區捐款來維持收支平衡,這樣的微型劇團在l市多得不勝枚舉,或許就是這樣的背景,劇團內部的相處也更為平和,金發男子在祝決來之前是劇團里數一數二的臺柱子,像這樣熱情地邀請別人進來取代自己的位置,在那些大劇團里,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事情,但在這里發生,卻顯得特別自然。金發男子又說:“你這兩天登臺之后,我們的門票收入都提高了不少,你是華國的演員嗎?我熱愛看華國電影,可是為什么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祝決聳了聳肩:“或許是因為我是個無名小卒?”金發男子夸張地捂住了心口:“上帝!華國的水平已經這么高了嗎?!你都是無名小卒?!”就算他有可能看走眼,這幾天在觀眾席扎根了的那幾位難道還能看走眼?他們畢生致力于在這些小劇團中挖到好苗子,眼光毒辣判斷準確,上次被挖走的那一位,現在已經在離國家大劇院一區之隔的市劇院里發光發熱了,雖然他們到底是怎么保持嗅覺,每次都能在最不起眼的劇院中找到目標一直是一個謎,但這回他們看中的是誰所有人都知道,他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考慮到祝決異國人的外型,擔心他只是來玩票,這些人早就遞上自己的名片了。“說真的,祝?!苯鸢l男子跟在已經換好裝的祝決屁股后面往外走,“你們那兒如果覺得你只是一個無名小卒,那絕對是他們瞎了眼,有個同樣來自你們那兒的人曾經跟我說過,千里馬和伯樂才是絕配,既然你們那兒沒有伯樂,那你為什么不來l市呢?這兒是藝術的匯集之地,我相信,在這里你同樣能獲得自己想要的?!?/br>他們已經進了后臺,在那兒,等會要跟他一起上場的演員同樣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今天要演的是剛排好的一出短戲,沒有場景的變化,而且只要一上臺,就不會有演員下場再上場,他們要從頭到尾將整出戲貫穿,對于所有演員來說,都是一次很大的考驗,祝決笑著對他說:“或許總有一天我們會再在這里碰面,但不會是現在——安,你為什么不去觀眾席上欣賞呢?戲就要開場了?!?/br>※※※劇院外。“抱歉,黃金區已經沒有位置了,需要為您訂下別的位置嗎?”不大的售票窗口內,傳來了售票員語速略快的聲音。“可以,多少錢?”雖然網絡售票早已變得普遍化,但像這樣的人工售票也依然還是遍地開花,沈弋默默地排在隊伍中央,跟在前面的人后面買票。他也沒買到好位置,有點偏角落,但還好整個舞臺看得依然非常清楚,他挑剔了一番,還是一如往常那樣坐了下來。“晚上會有祝嗎?他好像只演下午場?!边€沒開場,旁邊不時傳來壓得低低的討論聲。“我在名單上看到他的名字了,晚上是新戲初演,或許他會為此破例?!?/br>“他演的真好,不是嗎?”“可惜他呆不了多久,你知道的,我的哥哥在劇團里面做會計,他說祝只演到后天為止,之后我們就看不到他了?!?/br>“真可惜……”沈弋的唇角難以察覺地上揚了些許。他下意識看了一圈劇院內的上座率,比起他第一次來看演出時的情況,上座率已經上升了不少了,當然——不可能是他自夸,這里的大多數人都是沖著祝決來的。沈弋忍不住都想哼出聲了,或許有人看不到祝決的優點,但這個世界上也永遠不缺乏把找出金子的慧眼——這里所有人都是明證。正在此時,卻有人從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響起的,是一個同樣壓低了音量,卻絲毫無損魅力的獨特嗓音。“你好——”沈弋一怔,猛地扭頭,映入他眼簾的,正是那張被他腹誹了很久的臉。“虞奇人?!”☆、第67章六十七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正當虞奇人打算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沈弋卻淡定地轉了回去。要開場了,他沒空跟閑雜人等浪費時間。身后坐著一個目前相當不喜歡的人一起看戲是什么感覺?反正對于沈弋來說沒什么感覺,虞奇人地位超然色彩傳奇,但對于他來說也只是一個演戲演的挺好的演員而已,更何況對于現在來說,還是臺上即將上演的戲劇更加重要。觀眾席逐漸安靜了下去,連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帷幕緩緩拉開,耀眼的舞臺燈光下,有人正說出了第一句臺詞。這是一出短戲,戲演完了也比平時正常劇目要短了近一半。沈弋熟門熟路地找去了后臺,這幾天他在后臺刷臉刷的很成功,警衛跟他說了句晚上好之后什么也沒問,就把他放了進去。兩人碰了個頭,祝決還在卸妝,沈弋就坐在旁邊等他,兩人偶爾對答幾句,倒也輕松愜意,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沈弋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么。等到他們出了劇院,看到在外面等著他們的某人之后,沈弋才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么。他把虞奇人給忘了。※※※“試試這個,他們的小牛排做的不錯?!?/br>一家街邊餐館的落地窗后,虞奇人用令人驚異的態度盡著“地主之誼”。比起那天突如其來的試鏡,今天他顯得格外殷切熱情,好像祝決壓根不是那個被他們無情去掉的備選,而是他要花大力搜尋的知名演員一樣。祝決也不像那天晚上的表現,他又撿起了一貫的溫和修養,微笑著道:“我沒想到你對l市這么熟悉?!?/br>虞奇人抹了抹唇沿,嘴角一勾:“難以登大雅之堂的愛好?!?/br>他話音剛落,沈弋唐突地皺眉瞪了他一眼,他難以忽視心里泛起的古怪的感覺,不止是在千里之外也能遇到虞奇人讓他感到奇怪,也不只是虞奇人邀請他們來享受一頓美食讓他感到奇怪,最讓他奇怪的,就是虞奇人現在的態度——他殷勤地有些過分,矜持之中又難掩一點自得,他的眼睛里盛滿了熱情,一種毫無必要的熱情,然而他的表現又太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