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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另一只手捧了似是賀禮的幾個錦盒。烏庫王的兒子小哈穆勒從宮殿的另一頭走來,他抬手相揖,兩人交談了幾句,朝烏庫王所在的那邊行去。拓跋岐目送這幾個人消失在人影幢幢的大廳里。原來,是金州來的使臣。墨陽入夜的時候,拓跋岐吩咐同行的衛兵守在臥室門口,獨身一人朝烏庫宮殿的東北走去。沒記錯的話,各邦來使都是安排在那處。利害攸關,他需要見一見那個金州來的使臣。穿過石頭的拱門,拐個彎就能看見東北角的一片建筑。前面是條白色的道路,在夜里發著晦暗的光。忽然,兩個人影從視線的盡頭慢慢靠近。拓跋岐停住腳步,站定在路上。那兩個黑影不多時行到了他身側,為首的一個仿佛吃了一驚,停下行禮道:“原來是拓跋將軍?!?/br>拓跋岐道:“使者大人真是公事繁忙,夜里也要四處cao勞。不知使者大人想去往何處?”來人笑道:“本是恰好要拜見將軍,既然將軍有事外出,在下便改日煩擾了?!闭f罷又行了禮,轉身回返。甫一轉身,卻聽拓跋岐道:“巧了。我也正好要找使者大人了解了解兩個事宜,不如今日便去我下榻處一敘吧?!?/br>那使臣略一停頓,轉身行禮:“恭敬不如從命,將軍請?!?/br>一行三人不多時便到了住處,拓跋岐朝守門的羯卑衛兵道:“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不必值夜了?!闭f罷開了門,做出個請的姿勢。身后的金州使臣卻也朝隨從道:“小常也回去吧,住處老關著門可不好?!蹦请S從迅速抬眼警覺地掃視了一遍拓跋岐,利落地轉身去了。屋中一方厚毯,放了張半尺高的小桌,點著盞油燈。拓跋岐盤膝坐定,使臣便挑了對面跽坐下來。“在下翟清。拓跋將軍有禮了?!?/br>“翟大人前來有何貴干?”“自然是來恭喜烏庫王雙喜臨門。一喜愛子成婚,二喜得結羯卑,從此進退無憂?!?/br>拓跋岐聽他話中有話,略一思忖,大笑道:“即使來賀喜的,無酒不成歡啊,我恰好帶了幾壇我們羯卑產的好酒,不如邊飲邊敘如何?”說罷起身走進黑暗里,回來的時候抱了只粗陶壇子,上面卻頂了兩只頗精致的大碗。“這碗還是我專門向人要來的,我們羯卑的酒,不用碗喝,喝不出味道!”一掌拍掉酒壇的泥封,嘩嘩倒了兩碗,不由分說推了一碗到那人面前。坤朝的文人,恐怕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飲酒的,只就著春花秋月拿小酒盅小口地抿。那使臣卻也笑起來:“在下何幸,竟有這等口福?!币膊欢嘌?,伸手端起一碗來仰頸便喝。拓跋岐著實吃了一驚,本是想有意刁難,不料對方竟喝得如此爽快。須臾,使臣便將空碗重又放回桌上,抬起手背抹了抹下頜的酒液,笑道:“將軍怎的不喝,莫不是想給敏善公主留下當嫁妝?”拓跋岐桌上的手一僵,刀削斧鑿般的面上笑得就有些勉強,“那里有這樣粗賤的嫁妝?!闭f著抬手也飲盡了。羯卑人釀的酒,粗烈辣口,卻并不和中原的好酒一般容易醉人,成碗地喝也是醉不死的。一人一碗酒下腹,拓跋岐又提壇滿上,“有什么話,翟大人先說吧?!?/br>使臣得償所愿地彎了彎嘴角,伸手端過第二碗酒去。脂粉堆里練出來的酒量,原來還有這么個用處。天剛亮的時候,緊閉了整夜的門咯吱打開,金州的使臣活動著肩膀從里走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屋里忽有個聲音道:“翟清,我知道你并不是個主簿這么簡單?!蹦_步停住,他扭身回望,神情好整以暇。“你的隨從我見過,是洛京來的那個靖王的近衛?!?/br>拓跋岐起身走到門邊,“想必,我們后會有期?!?/br>“翟主簿”笑了,然后揖別道:“是,后會有期?!?/br>墻邊的影子一閃而過。片刻,烏庫王哈穆勒在寢宮見到了回返的探子。窺伺整夜后得到的成果是,金州使與羯卑人密會整夜,交談飲酒,兩人不時以指沾酒在桌上寫寫畫畫,似是相談甚歡。哈穆勒捻了捻下巴上蜷曲的胡子,咂了咂嘴?!罢埥鹬莸氖钩歼^來一趟吧,去多備一份早點?!边@里是我的地方,你們羯卑人能做的,我都可以加倍做出來。潘濯回到金州大營的時候,已經是元月初六的午后。景昭、趙顯之諸人已經靜候在帳中。天色近昏的時候,趙顯之帶著副將先辭別了帳內,轉身去了。不多時,景昭與潘濯也掀簾出來。景昭道:“你現在回去睡一覺,好好歇了,晚上將飯送去你帳里便是?!迸隋罅四蠹珙i,早就啞了喉嚨,“也覺不得多累,我現在須去看看我的心肝兒?!闭f著便擺擺手往營地后面走,景昭只得苦笑著叮囑:“小心站遠些……”潘濯的心肝兒是匹馬。打下金州之后,景昭先干了兩件事。一件是軟禁了監軍于仲儀,另一件就是大力網羅軍馬。中原的馬匹多是挽馬,即使是軍馬,也被長期的雜交繁衍弄混了血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