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趕往京城……誰知、誰知在途中屢遭刺殺，護衛幾被殺盡……”景昭緩道：“每次都是何種情景？”“就如今日一般，刺客出手狠辣，暗器上……還有毒！”景昭皺起眉心。

“初次遭刺是在何地？上次呢？”潘濯放了茶盞問道。

“呃……剛出綺州地界不久，到了第一個驛館。上次，上次是在快進洛京城的時候……”潘濯半真半假道：“巴大人，你這位仇家從綺州追殺你到洛京，當真是鍥而不舍。您在綺州任職，可有得罪當地的什么部族百姓、富商豪俠？”巴單郗張嘴思索，打不出話來。

景昭又道：“稅銀、賀禮都安頓在何處？”“回稟王爺，稅銀數目之前已派人去戶部報過帳，銀兩我已運來王府，被門房處收好了……賀禮，賀禮也安置在客棧里了……”“……客棧？”兩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巴單郗呵呵一笑，俯首道：“今年送給陛下的中秋賀禮非比尋常！乃是兩位綺州曼陀族舞姬——舞姿曼妙，中原難見??！不如我先帶來給王爺獻上一曲……”

景昭冷了臉色聲道：“不必了。王府內安全些，這些天巴大人暫且住下便是。巴知州連日奔波，先去歇了吧?！庇址愿老氯祟I巴大人去廂房。

巴單郗點頭哈腰地去了，常予溪通報一聲跨進門來。一個抱拳，站定道：“稟殿下，方才已將暗器請鐵師傅看過了，不像是中原的款型，倒是西南一帶常見。刃上淬了毒，好在王府中備有此種解藥?！庇止蛳碌溃骸皩傧罗k事不利，雖是困住了刺客，卻讓他趁亂自盡了?！?/br>
景昭垂目道：“不怪你。事有蹊蹺，還須從長計議。先下去吧?！背Ｓ柘鹕硇卸Y，箭步離開。

燈火閃了一閃，門外樹枝簌簌地響。景昭起身走道潘濯身旁，柔聲道：“今晚你也不必回去。夜路多險，謹防有變?！?/br>
潘濯抬頭一笑，眼中光影閃爍，“好，我這便去歇著了。哎，方才嚇出我一身冷汗?！逼鹆松碛值溃骸澳愀毿⌒男?，今日這支暗器方向來得蹊蹺。明日出門讓小常多帶幾種解藥?！闭f罷向后院廂房走去。

景昭看著他轉過回廊，便仰頭看檐外的夜空，不禁露出一個笑來。

無論多么幽暗沉重的夜，總能找到那么一絲光亮，或近或遠地伴著你在黑暗中繼續邁步前行。

本以為刺殺一事后會繼續異變迭出，不料自從巴單郗在靖王府里住下，事情便消停了?；蛟S是刺客懾于王府守衛森嚴，又或者所謂刺客便只是當日自盡的那個。只是這些推測只能算作僥幸情況，守衛卻是絲毫不能松懈的。

近兩日天氣陡變，整天都是陰慘慘的，抬頭就見天上重云壓著，秋雨都水洇洇地裹在里頭，就是下不下來。

時近正午，天色仍不怎么明朗。

潘濯在書房里與景昭對桌坐著，此時將書本合好，紙張一一夾進去，起身到了走到對面。桌上一對影青瓷盞，提起茶壺給景昭的那只續了水，道：“歇會兒？”

景昭抬頭看他，將茶接過去，又伸手去夠對桌潘濯的那只?！鞍?，不用了。我立時便走了?！薄霸趺?？”

潘濯咧嘴一笑：“我爹昨天交代的，說是這些天沒回去過了，要我晌午早些回家呢?！本罢褔@一口氣，挽留道：“橫豎快要用午膳，不如吃了再走罷?！?/br>
潘濯果然推脫掉了，說著便告別出了門，跨出院門的時候，忽又轉身道：“今晚若有空，我便捎信與你，許久不曾到玉人樓吃過了?！本罢研χc頭說“好”，又加一句：“夜里出來披件斗篷，坐馬車去吧?！?/br>
潘濯剛走不過一刻，烏云里便炸出一道紫藍的閃來，積壓了許多天的雨水也開始嘩嘩地往下淋。這樣的天氣里潘濯的信自然沒有來。

瓢潑似的雨居然下了一整夜。

秋陰

第二日雨便小了些，倒是真正有了些秋雨纏綿的模樣，淅淅瀝瀝牽扯不斷。一夜間，夏去秋來，寒氣逼人。

時近隅中，白琚到景昭處請示些批文，臨走時突然轉身問道：“殿下，昨日潘濯可有病恙?！本罢雁读艘幌?，皺眉道：“怎么了?！卑阻⒌溃骸耙矡o大事。只是今日他未到，也未告假。大約是身體不適罷?！?/br>
“是么，我正要回王府處理些事情，順道去看看他便是。戶部現下可有閑置車輛？”這天氣里轎子要走到幾時。

白琚猶豫道：“殿下恕罪，卑職府中的馬車恰好在，只是殿下恐免紆尊降貴……”

“無妨，你對子淵也擔憂得很，我替你問個好便是?！本罢研π?，起身出去。

馬車出了御街,常予溪騎馬在一旁護著。景昭開門對披著蓑衣的車夫道：“先去潘府，稍快些?！?/br>
但聽揚鞭輕喝一聲，馬便加快了些腳程。剛行了一晌，馬車突然猛地頓住，帶得車內狠狠一晃。兩匹黃騮頓地揚蹄，嘶聲躍起，伴著一聲女子的尖叫。

車夫迅速控住了馬，景昭正欲開門詢問，卻聽有人撲到了車轅子上，一個女聲哭喊道：“白少爺！白少爺！”又聽常予溪怒喝“什么人！”

景昭推開車門看去，見一個姑娘滿身泥水跪在地上，已被常予溪拔刀架在脖子上制住。臉上脂粉橫流，混著雨水往下淌。雖是如此，還是認得出來。

景昭皺眉道：“彩袖！”

彩袖也呆住了。半晌道：“不、不是白少爺……”便要起身掙脫，掙了一下又突然回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