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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直一絲不動。如果不是生人無進的冰冷氣息,再加上一張毫無表情的臉,恐怕被當作哪家的公子哥兒也并非不可能。“冬青,這是?”他問趕上來站在身后的肖冬青。肖冬青低聲問了一下左后,上前恭敬回話:“堡主,此人乃是前日里您去暗西廠里挑出來的影衛,受了二百鞭刑,未死,前來復命。編號是壹陸叁?!?/br>“壹陸叁是吧?”芮大堡主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是,主人?!惫蛟诘厣系囊缄懭犚娏吮ぶ鞯脑?,雙手撐地,移前一步,接著便在雨地里深深拜了下去,頭叩到青石板上,還發出聲響。芮大堡主臉上那抹笑更深了幾分:“你怎個還能活了下來?難道那二百鞭摻了水嗎?”壹陸叁沒敢抬頭:“不是?!?/br>“不是?不是什么?”芮大堡主又問。“……”臺階下沒了回聲。一時間只有雨水嘩啦啦落地的聲音。“堡主,暗西廠的影衛,除去‘是’與‘不是’,其他話是不能多說的?!毙ざ鄿惖杰谴蟊ぶ鞫叺吐曁嵝训?。芮銘方才記起此事,失笑。什么叫“不能多說”,根本是不準說罷?為了徹底洗腦,造出忠心不二的死士,暗西廠里出的人,在出來之前,都被禁止交流私談,更是不允許多說一個字。那些管不住嘴吧的,早就消失了。“準你說話?!避倾懹檬种阜鬟^微笑的唇角道。肖冬青看的分明,那是芮大堡主心情好的證據。“謝主人?!惫蛑囊缄懭种刂氐倪凳?。帶著血的代價的禁令,只消主子一抬手,就統統沒有。足可見他們這群影衛是如何的低賤卑微。壹陸叁不能去想自己胸口那塊子悶堵是從何而來,接著便用許久沒有使用過的聲音,沙啞又生疏的回答起主人的問題:“回主人的話……屬下挨的鞭子,是赤龍鉤,暗西廠刑罰……從無寬松?!?/br>所謂赤龍鉤,其實就是浸了紅桐油的帶倒刺的鞭子,一鞭子下去,普通人傷筋斷骨。他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位都愣了一愣,饒是芮大堡主也沒想到挨了二百赤龍鉤的人,第三天早晨就能爬的起來,還在雨地里跪了些許時辰。“脫衣服?!避谴蟊ぶ魍蝗坏?。跪在雨里的壹陸叁毫不猶豫,伸手便把上衣兩下脫了下來。“褲子?!避谴蟊ぶ饔值?。跪地之人僵了一下,芮銘便微微皺起了眉頭。然而還未等他發作,跪地的陸叁已經開始解著腰帶。主人在上,他并不能站立脫下褲子,然而命令同在,亦由不得他有絲毫猶豫。他低垂的眼睛底下暗了暗,一用力,整條褲子就被他撕了下來。此時跪在雨地里的人,渾身上下只有一條褻褲。雨打在他古銅色皮膚上,噼啪作響,那一身毫無贅rou的健碩身體,猶如一件上好古玉一樣,透著些別樣的優雅。芮大堡主的眉頭松開了,他抬腳走進了雨里。后面立即有下人撐了傘跟了上來。壹陸叁的背上腿上,密密麻麻一層一層,疊加了無數未曾愈合的鞭傷,大部分的傷都沒有好,也果然沒有用藥,傷口在雨里往外滲著血。青紅紫匯成一片,仿佛是哪家的染房倒了,顏色交雜在一起。慘不忍睹。芮銘看著這傷,漸漸想起了當時為什么要罰這奴才。他臉上最后一絲笑紋消失了。“你可知錯?”他問。跪地的壹陸叁轉過來叩首道:“屬下知錯?!?/br>“何錯?”芮銘挑了挑眉。“期滿妄上,心存僥幸,畏戰懼死,十分之錯?!币缄懭谋砬檫€是那么淡漠,說著堡內一等一的大錯的時候,連一絲害怕都沒有,就跟塊石頭一般。“那我饒了你的狗命,你是不是要感謝我?”跪地的壹陸叁又重重叩了一個響頭:“謝主人不殺之恩?!?/br>芮銘低頭看著他,眼神漆黑漆黑的,也瞧不出情緒,過了一會兒道:“甚好。那你便在這兒跪著吧”“是,主人?!?/br>恭敬有禮,應對分明。芮銘甩袖,轉身往內院走了一會兒子,見那影衛還是木頭一般紋絲不動地跪在雨地里,又有些不忍。他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走回去道:“下去洗了澡、上了藥、穿了衣物,再過來領罰?!?/br>跪地之人情緒似乎輕微波動了一下,輕微的讓芮銘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接著那人道:“多謝主人慈悲?!?/br>芮銘摸摸鼻子,覺得滑稽。慈悲?第4章黑衣影衛芮大堡主走后,陸叁在議事廳外跪了整整一夜。經歷鞭型沒有休息,又在雨地里淋了許久,再在這石板地上跪了三四個時辰,陸叁覺得自己渾身都跟沸水煮了一樣,guntang的快熟了。渾身無一處不在疼痛難受。只是旁人看了,卻是一絲異樣也看不出來的。然而他卻覺得運氣還算不錯。若是還在廠子里,說不定這會兒還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里呆著,不能聽不能語不能看。哪里比得上這外面的風景,不但能聽見鳥雀叫聲,遠處偶有丫鬟侍衛走過,聊天的聲音傳來,都分外的好聽……陸叁目不斜視、紋絲不動、面無表情地跪在那里,心里卻在想著些有的沒的。說是領罰,壹陸叁再見到芮銘已經是第二日早晨。芮大堡主手里正拿著一個冊子翻看,陸叁不敢說話,進屋了便歸于距離堡主最遠一處。過了半晌,芮銘才放下手里的冊子道:“你過來一些?!?/br>壹陸叁起身,走了幾步,跪倒在芮銘案幾前。“屬下叩見主人?!?/br>芮銘點了點頭道:“你可知我手里這是什么?”“屬下不知?!标懭^也不抬地回答。芮銘失笑:“你看都未看,就怎么不知?”陸叁于是抬頭迅速的掃了一眼芮銘桌上的冊子,眼神幾乎完美的沒有抬高,又立即俯首下去道:“屬下斗膽,主人手中的應是壹陸叁的行錄?!?/br>所謂行錄,就是檔案,只是比檔案更加詳細。暗西廠的行錄將此人的來龍去脈,練功明晰,擅長領域,弱點優點,搏擊經歷……一一記錄,仿佛是一本指南冊一般,讓主人能牢牢地把握住手里的影衛。說起來是暗西廠管理有方,可真個剖析下去,卻是真真的把那些個影衛當成了物件工具,未當作人看。“行錄里記載道,你十六歲已是入了‘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