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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明白,只會鄙夷。我低下頭,用指尖在大腿處輕輕摩挲,西裝褲料下的肌膚,烙著一個安字。當日我哭的真慘,現在才知道,這其實是恩賜的銘刻。一生一世,都會留在我身上。天可憐見,我和安燃,原來還能有一個小小的一生一世。小車開得很快,一路穿越我不認識的街道,兩旁燈光漸漸璀璨,像是從郊外入了市區。我忍不住問,「我們去哪里?」敏兒反問,「有沒有興趣到我家坐坐?」現在什么時候了,哪來的興趣。我搖頭。敏兒從鼻子里輕輕哼一聲,「也由不得你?!?/br>腳下加油,車開得簡直要飄起來。她這人個性古怪,動不動就又打又罵,實在刁鉆,偏偏剛剛才救了我,卻不好惡言相向。我皺著眉,看著小車一路直開,竟上了山路。幾乎到了路的盡頭,終于看見一棟高大豪氣的別墅。敏兒停了車,「就是這里?!?/br>沒有人來開門,她自己在地毯下取了鑰匙開門,三層別墅,似乎是專供她一人閑時消遣用的,實在有些可惜了。這地段千金難求,可見敏兒家大富且貴。也對,她這般人物,總得有些來頭。我跟著她入門,客廳大燈一開,迎面就是一幅高墻,上面掛著一幅油畫,畫中人器宇軒昂,神色高傲,穿著一身掛滿襟章的軍服。敏兒隨意一指,介紹了一句,「我爸?!?/br>我半晌沒說話。好大的來歷。雖然和官場上的人沒怎么打交道,不過偶爾也看新聞,本國軍政第一號人物,不就是這位?若在古代,敏兒可以算得上公主級別。怪不得連寧舒都要給她面子。「坐?!?/br>別墅里沒其它人,公主殿下也要自己動手。敏兒去廚房,熟門熟路的泡了兩杯咖啡,端一杯給我,坐在沙發對面,打量我。我說,「現在我可以打電話了吧?」「給誰?」敏兒問,「安燃?」我點頭,說,「也要問一下林信阿旗的消息?!?/br>敏兒忽然發出一聲嘆息,「君悅,你這人,其實也有心腸不錯的時候?!?/br>我微愕。得敏兒夸獎,可不是易事,她那伶牙俐齒,從來都只是傷人的利器。我等著她下一句峰回路轉,回馬槍刺我一記狠的。敏兒卻沒說別的,只把唇微微抿起,盯著我,上上下下打量。我問,「敏兒,你干什么?」她問我,「君悅,你知道我為什么趕回來嗎?」她告訴我,「我一聽見安燃又回到你身邊,簡直控制不住情緒,打越洋電話痛罵你一頓后,還是無法平復。我對自己說,這人是個禍害,為了安燃,再不能讓他活著。所以我趕赴機場,立下決心,這次一定要殺了你?!?/br>這番話內容驚天動地,語氣卻很平靜。我都不知應該露出何種表情,呆呆看著她。敏兒失笑,「誰知道一下飛機,卻鬼使神差的,成了你的救星。你說,這是不是天意?」我悶了半天,才開口,「敏兒,我到底對你做過什么?」敏兒說,「說真的,你沒對我做過什么,我們其實無冤無仇。我只是為安燃不值?!?/br>她抬起濃密的睫毛,瞅我一眼,輕輕說,「君悅,你就好像一棵附在安燃身上的毒蔓,每時每刻都在吸食他的精氣神,讓他痛苦不堪。我真的,真的很為他心疼?!?/br>她問我,「你知不知道心疼起來的時候會有多疼?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男人,要把自己就這樣毀了,你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滋味?」我動了動唇,她用冷洌的笑聲截住我,說,「你以為你知道?可笑,何君悅,真可笑。你這么自私,任性,頑固,無知,你怎會知道安燃的感覺?」「夠了,」我站起來,「我該走了?!?/br>管她是哪國公主。她不是安燃,沒有折磨我的資格。敏兒并未阻攔,居然點頭,「對,你該走了?!?/br>她矜持地放下咖啡杯,以一個極優美的姿勢站起來,掏出槍,對著我扣動扳機。一切發生得太快,簡直迅雷不及掩耳。我知道她恨我,但猜不到她動起手來神色不變,云淡風輕得宛如手中只是一把玩具槍,毫不猶豫,掏出就打。電光火石間,何家人的本能終于救了我一命,看見黑色槍口那瞬,在大腦尚未反應前,身體已經潛意識地往側邊一傾。槍口迸出火花。我眼前光芒簌閃簌逝,醒過神來,已經倒在厚厚的地毯上。一陣強烈的劇痛,從下腹猛竄上來,重重撞在敏感的感應神經上。我痛得蜷起來,低頭看見鮮血從身上涌出。伸手去捂,更痛得大口抽氣。血從指間滲出來。眼前出現一雙漂亮的高跟鞋。我抬頭,敏兒就在面前,居高臨下,烏黑的槍口對著我。「君悅,」敏兒哀傷地看著我,「安燃離你而去那日,我以為他可以重獲新生,那一刻,我對你敵意全消。沒想到,安燃始終還是擺脫不了你。他竟然又回來了?!?/br>我未曾中過槍傷。傷口很痛,比什么都痛,像有東西在rou里絞著,不停的絞。額頭都是冷汗。我喘息,「敏兒,你不明白,我愛安燃,我很愛安燃。他如果肯回來,我以后都會對他好?!?/br>「你愛他?很好?!姑魞赫f,「愛安燃最好的方法,就是你自己消失,沒有了何君悅,安燃不會繼續痛苦,不用每天每夜,那么不安,絕望……孤單。他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他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活得痛快?!?/br>「敏兒!」看見她手腕緊了緊,我知道她又要扣扳機,用盡力氣昂起頭叫著她的名字。槍傷太痛,我整個下腹痛到麻了。大腦一片空白,到最后,只剩下一個念頭。再也見不到安燃了。安燃,安燃的眼,安燃的唇,安燃筆直的鼻梁,我都要見不到了。「敏兒,敏兒!」我艱難地說,「殺我之前,讓我打個電話?!?/br>敏兒扣動扳機的動作,微微凝滯了一下。我懇求,「至少,至少讓我和安燃告別?!?/br>我急切地看著她。哀求地看著她。敏兒的眼神,十分哀傷。她靜靜站在那里,我幾乎以為她會答應,她要取我的命,而我要求的,不過如此區區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