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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累了一天。過了又有趣又累的一天,何君悅充滿心理準備的歸來。對于現在的安燃,我不啻給予最惡毒的猜測,反正不管我猜得多惡毒,他總還是能超越我的想象極限,讓我大吃一驚,敬畏感嘆一聲天外有天,人心竟有這等絕情境界。我便惡毒的猜測,今天的一切都是安燃給的一支麻醉針。先麻醉,再來開膛剖肚,這是處理獵物的理想步驟。不過這獵物比較神奇,可以一次一次,麻醉了又殺,殺了又活過來,然后繼續麻醉繼續殺。所謂一物可以盡用,玩到安老大滿意為止。經過安燃悉心調教,我已很自覺的領悟了一些真理,例如,快活了一日,就會倒霉一夜,或者,很多日夜。我以為自己至少領悟了一些的,結果又錯了。回來后,到浴室洗干凈,然后安分守己呆在房里,等著砧板和刀,不料整整一夜,秒針走了無數圈,直至日光初現,砧板和刀,兩者都無蹤影。反而阿旗比時鐘還準時,敲門進來向我請示,「君悅少爺,今天去娛樂中心嗎?」我又驚訝了,「難道還可以不去?」阿旗說,「當然,你是總經理,誰敢對你考勤,扣你的薪水?」我更加驚訝,「難道還有薪水?」阿旗笑得實在誠懇,回答說,「美國總統都尚且領薪水呢,君悅少爺不領薪水,豈不是打白工?」聽到這么貼心的話,我真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下一秒,不由又開始佩服,安老大就是安老大,玩得越發有豪氣了,只不知玩到最后,何君悅會死得如何個慘法。我正琢磨,阿旗在一旁再度請示,「君悅少爺,現在備車?還是明天再去?」去哪里都沒區別。安燃若要抓我玩游戲,我躲到地心都沒用,何況縮在這個屬于安燃的房間里?我要阿旗備車,直赴娛樂中心,再度領著人馬呼嘯而至,狐假虎威占據總經理辦公室。計劃中的工作,無非由三個重要環節組成。吃飯、發呆、睡覺,回轉一圈,就累了一天,成就感滿滿的打道回府。沒想到,這么完美的計劃竟被林信破壞。我才剛剛坐下,林信就敲門進來,看著我,微微笑了笑,「難得你也這么早?!?/br>世界又開始奇妙了。這被安燃調教過的面目全非者,居然一大早對我露出笑容。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答他,「我沒你本事大,但也總要做點事吧?!?/br>林信眼睛比從前有神多了,看我好一會,又開始搖頭,「別的學不到,就只學了伶牙俐齒?!?/br>這話和安燃說的如出一轍,我本該早就聽慣,卻不知這次被扯動哪條敏感神經,屈辱得胸膛劇痛,立即變了臉色,直瞪著林信。大概我反應太大,林信措手不及,也是倏然一驚,立刻閉了嘴,只默默盯著我,倒是站在我身后的阿旗開了腔,靠近了一點,低聲說,「君悅少爺,請別動氣。林大哥向來說話不留心,不是有意得罪,您別動氣?!?/br>我不知自己瞪林信,竟瞪得如此用力?;撕艽蟮膭?,才能別過自己目光,吐著肺里的悶氣,一字一字說,「放心,我們老朋友了,他這點脾性,我還是知道的?!?/br>字字言不由衷。說完了,我才有力氣重新轉過頭來,面對林信,「你進來有事?」林信恢復冷靜的功力,在安燃之下,何君悅之上。聽我問,收回放我臉上的視線,淡然說,「總經理如果有時間,要不要抽空見一下轄下夜總會的幾位紅mama桑?!?/br>我問,「見mama桑也是總經理的工作?」林信不置可否,「看總經理的意思?!?/br>我用手臂撐著下巴,打量著他。林信等了一會,又開始知情識趣起來,自動自覺地點頭說,「明白,我出去吩咐她們不必準備了,總經理事情太忙?!?/br>「林信?!刮医凶∷谋秤?。他轉過身來,體貼地詢問,「總經理有別的主意?」我苦笑,「想請教一下,你這個總經理,怎么能叫得這樣順口?」但凡友誼就是這樣,一方軟了,另一方就很難硬下去。我一虛心請教,林信渾身的鐵甲不知不覺卸了大半。他嘆了一口氣,走回我面前,「君悅,我真是無心之言,不知道你會氣成那樣?!?/br>跟了安燃這么一段日子,得寸進尺的伎倆我還是學到一點的。我立即索賠,「今天不許走,待在這里陪我辦公?!?/br>林信皺眉,「君悅,你還是那么任性?!?/br>我說,「對,而且還不學無術,無責任心?!?/br>林信片刻做不得聲。沉默一會,他問,「請問君悅少爺,你到底有沒有興致見一下那些每夜幫你賺錢的女人?」我學他那樣嘆氣,學他無可奈何的眼神,搖著頭說,「林信,你要我見,我聽你的就是了?!?/br>猛然,林信氣得臉都白了,「你不愿意,大可不見。你本事夠大,誰逼得了你?」我愕然,給了那樣一個遷就他的答案,他竟然大發脾氣。那得寸進尺,學得比我更勝一籌。我也拍案,「荒天下之大謬!我區區一個擺設,供你們娛樂取笑的,能有什么本事?」我和林信對瞪。說也奇怪,這個樣子,倒有點熟悉的親呢。當初年輕氣盛,兩個都是公子哥兒,家里嬌縱慣了,相處久了,少不了會有爭執。爭執起來,就是這樣你眼瞪我眼。雷霆視線對射后,最早放棄的,總是林信。無他,他任性,我比他更任性,論放肆不懂事加執拗堅持,他怎比得上何君悅?這次我們互相瞪著,還是他先放棄,轉開視線。我松了一口氣,暗自感激老天爺還算有點仁心,畢竟有那么一丁點舊事未變。不料林信放棄是放棄了,卻頃刻還我一個晴天霹靂。他說,「你沒本事?連安老大都被你逼走了,你說你沒本事?」我瞬間凝固。半響,我強笑,「無稽之談,怎么可能?」林信也笑,笑得同樣難看。他說,「君悅,你可以不信?!?/br>何其不幸。朗朗干坤,我被個晴天霹靂直接打在腦門上,下一秒,卻又被什么凍到僵了。我在總經理辦公室,僵了一日。沒有胡思亂想,什么都沒有想。一點含頭都沒有,空蕩蕩。我坐在碩大豪華的辦公桌前,像個千萬年前已經成就的雕像,精致的擺在那,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