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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自己,這是怎么了。胸口充斥著憤怒、哀傷、委屈、感慨,像在演一出夸張的戲劇。如果純粹是因為惋惜生命的消逝,那這些都可以理解??墒亲蟀驳锨宄靼撞恢谷绱?。在這戲劇化的情緒底下,有無形的絲線在cao縱自己,像是一具木偶被頭頂的大手cao控著,讓他又哭又笑。他原不會這樣。沒有人能夠告訴他應該喜悅還是悲傷。他是空中的飛鳥,不應該向往牢籠,已經掙脫了鎖鏈,就沒理由再將自己束縛。而現在那頭頂的束縛,卻竟然讓他滿足。綠燈亮起,后面排隊的車輛鳴響喇叭。左安迪發動汽車,汽車緩慢加速,在越過斑馬線之后,終于一竄而出。作者有話要說:☆、第32章回到公寓,門是開著的。經歷過一次闖空門,左安迪已經有了防備,鑰匙j□j去發覺不對,立即就放開手,思考是否應該叫警衛。下一秒,門卻在面前開了。是宋家源在開門,他說:“你回來了?”極平淡的語氣,好像每一天都在說,已經說習慣了似的。左安迪放下心來,這才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家。“那么,下次再聯絡?!彼渭以磳ι砗笳f道,然后側身讓開——他開門原是為了送客。左安迪到這時候才發現,宋家源背后還有一個人。那人認得他,見了面也熱情招呼:“Andy,好久不見?!?/br>竟是周文波。宋家源送周文波出去,然后關上門進屋。茶幾上擺著兩杯茶,茶色已經變淡,看來周文波應當是坐了很久。左安迪把外套脫下來,掛上衣架,問:“他來干什么?”“有些事找我談?!彼渭以催@才想起什么似的,趕緊坐直身體道,“對不起,擅自讓他進了你的屋子。只是覺得……有些事在外面不方便商量?!?/br>左安迪并不十分在乎宋家源讓別人進自己家門,卻很在意他說的那句“不方便商量”。“是什么事?”他問。“買賣股份的事?!彼渭以吹?。安迪到他面前坐下來,看著宋家源:“你是說,宋氏的股份?”宋家源點頭:“我手上的股份不多,但也算是大股東之一。外面知道了我母親的事,消息最靈通的那幾個就派了說客來談收購。他們知道我不愿再和宋家有任何牽連,這些股份遲早要脫手?!?/br>左安迪在心里猶豫了一會,終于開口:“那么……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今天羅少康來過電話,說你父親病倒了?!?/br>宋家源在收拾茶幾上的杯盤,動作并沒有遲疑。但安迪知道他是在聽的,或許是刻意掩飾,或許他真的不在意,但宋家源畢竟沒有阻止自己說下去。于是左安迪繼續說道:“這個消息應當還沒有傳到外面,醫生都是請上門去診治。等到消息擴散開來,宋氏的股價勢必會受到影響。如果你真的考慮變賣股份,或許需要將這個因素考慮進去?!?/br>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羅少康打這個電話目的是什么,你應該明白的。這一定不是羅瑤的意思,她不會希望宋伯年的病床前多一個孝子?;蛟S……是宋伯年的授意,他想要你回去,至于要不要回去,你自己決定?!?/br>宋家源把杯子都端到廚房里,打開水龍頭清洗。住了這幾天,他對這屋子里的一切都已熟門熟路,消毒柜與烤箱的位置也都分得清。他把餐具洗凈了,分別放進他們原來的位置,然后在抹布上擦一擦手,回到客廳。左安迪看他這樣自在習慣,一時也覺得恍惚,仿佛他在這屋子里已經住了很久。久到好像他已成為這里的主人之一,一直與自己同在。他們在這里朝夕相對,日復一日。宋家源也走到沙發前,坐到安迪的旁邊。他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后抬眼看向安迪:“你怎么想?”左安迪愕然,反問:“我?”宋家源點頭,十分鄭重地說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br>左安迪看了看眼前的地毯:“我想一般人都會說,這是你們的家事,旁人不便多嘴?!?/br>“你不是一般人,也不是旁人,你是你?!焙孟裨趶娬{他的重要性似的,宋家源緊緊盯著左安迪,那眼神里有與眾不同的意味,安迪卻看不分明。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左安迪的確是最了解的,但宋家源的意思似乎不僅僅將他當做看客。似乎安迪的意見是有分量的,甚至能影響他的。這種信任讓左安迪受寵若驚,宋家那樣龐大的家族不同于尋常人家的小打小鬧,隨便一個決策便能影響許多人的人生,乃至身家性命。左安迪這樣一猶豫,一時卻不知是否照直說好了。宋家源輕輕微笑一下:“你說實話就可以?!?/br>“不要回去?!弊蟀驳纤紒硐肴?,唯有照實說出心聲,他既猜不透宋家源的心意,便索性不再去猜,只是坦然看著對方說道,“失去后再挽回,是最愚蠢不過的事。他放棄了你們母子,并不值得原諒。如果現在想來彌補,實在為時太晚?!?/br>左安迪本想補一句如果真是病入膏肓那另當別論,但他想想現在又并不是那樣,宋伯年不過是找個借口想讓宋家源回家,他連親自說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何誠意呢。宋家源忽然突兀地笑起來,笑聲有些悲愴。他說道:“謝謝你告訴我實話?!?/br>安迪問:“所以你的決定是……”宋家源把手肘擱在膝蓋上,嘆了口氣道:“我也確實不打算回去?!?/br>左安迪垂下頭:“你并沒有錯。這也算不上違背孝義?!?/br>宋家源沒有否認,他轉開頭,目光并沒有聚焦在一個地方,只是空茫地望著前方:“也許,我們姓宋的都是薄情的人?!?/br>他的嘴唇看上去偏薄,線條冷酷。有看相的師傅說,那是薄情人的相貌。然而左安迪看著此時的他,卻比任何人都孤單寂寞,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個屋檐。一個普通的,溫暖的港口,可以讓他避過驚濤駭浪,讓他安心停泊。“你只是待錯了地方,找到港口,就不會這樣了?!弊蟀驳厦摽诙稣f道。宋家源似乎是很意外他會說出這句話,愕然地看著他。他嘴唇微張,像是要說什么話。左安迪的心突突狂跳,不自在地接道:“是阿邦這樣說的,我只是轉述他的說法,果然十分rou麻?!?/br>宋家源開啟的嘴唇又再度合上,終究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呵,剛才還沒有胃口,現在卻餓了。你吃過飯了沒有?”左安迪摸摸肚子,岔開話題。宋家源的表情略微暖和一點,說道:“已經做好了?!?/br>這下輪到左安迪意外。他真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做好飯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