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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停止思考,他一天比一天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非常糟糕。本來民眾就被不斷發生的噬魂者案件給嚇得不輕,現在,自己這個當場作案的噬魂者被逮捕,只會讓所有的恐懼,以及由恐懼化為的仇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日子不好過,賀承乾的日子,一定也不好過。還有藍沛,沈樅他們……體內的犰鳥,再也沒有出來過,有時候江昶太寂寞,就和自己的身體講話,他想讓犰鳥出來,倆人談談,最好能就眼下這個局面商量個辦法。但是沒用,他喚不出犰鳥,那家伙只能在他最危急的狀態下才能露頭。我會怎么樣呢?江昶一遍遍想著這個問題,但他不敢往深里想。那天,正在發愣,忽然江昶聽見了久違的金屬碰撞聲,那是有人在動他囚室的那扇門!江昶一下子跳起來,跌跌撞撞奔到門口!果然,門上面的小窗被打開了。賀承乾就站在外頭。江昶手抓著窗子上的欄桿,他哆嗦得說不出話來。“阿昶……”賀承乾也只說了這一聲,就哽住了。他瘦得驚人,臉上也沒有血色,胡子沒刮很干凈,而且一邊的襯衣領都卷起來了——這在一向熱愛服飾整潔的賀承乾來說,簡直難以想象。江昶想,自己不在的這幾天,賀承乾有沒有好好吃一頓飯?江昶想把手從狹小的欄桿里伸出去,窗子本來就小,欄桿又那么密,只能勉強探出一根小拇指。賀承乾湊過來,他捉住了江昶的那根小指,把嘴唇貼在上面。很暖的溫度,非常少,只是指肚那么一點點接觸,但卻令江昶周身戰栗!江昶的腦子轟轟亂響,好半天,才啞聲擠出一句:“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賀承乾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看著他。他的眼神里沒有哀愁委屈,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純凈,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愛意。江昶忽然就承受不住,他埋下頭哭起來。這么多年,他這是頭一次在賀承乾面前哭。他是個沒用的魂主,不僅不能保護自己,反而還要連累他最愛的人受委屈。“阿昶,別哭,咱們不應該這么容易就被打??!你明白嗎?我不會妥協,你也不要妥協!我們有我們自己的驕傲!”江昶被他說的,忽然就從骨子里涌出了一點氣力。賀承乾就是他的主心骨,這一點,從來就沒變過。“聽我說,阿昶,事情起了變化?!辟R承乾嘶啞著嗓子,小聲說,“他們要把你換個地方?!?/br>“換……哪兒?”“靈魂治療中心。岑悅和陸離在國會據理力爭,他們說,得給你一個公平的判決?!?/br>公平的判決?江昶失神地想,所謂的公平判決,無外乎是究竟立即槍決,還是在靈魂治療中心關一輩子。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可能獲得自由了。“我已經做好了打算?!辟R承乾看著他,輕聲蠕動嘴唇,“阿昶,我不怕,你也別害怕。不管是什么結局,都不會分開我們?!?/br>他把臉貼著江昶的那根小手指,用嘴唇吻它,又在上面輕輕摩擦著。江昶忽然覺得這一刻是如此寶貴,他想用生命來換取它的延續。“承乾!”是左軍的聲音,江昶透過小窗子,看見左軍在沖著賀承乾打手勢,那意思是時間到了。賀承乾依依不舍松開手,他后退了一步。“阿昶,我愛你?!彼粗频难劬?,輕聲說。窗子被重新關上,江昶回到床前,坐下來。他的耳畔,依然縈繞著賀承乾的那句告白。“我已經做好了打算……”江昶忽然明白了,賀承乾所謂的“打算”,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被判處死刑,那么,身為他的魂奴,賀承乾也只有死路一條了。這是江昶這么多天來,第一次意識到這個簡單的事實。可這是憑什么呢?!他到底該怪誰呢?怪自己?自己當初不該和賀承乾系魂?可是如果當初不系魂,賀承乾早就死了。怪犰鳥?怪他不該殺了方磊?可如果不是犰鳥相助,他根本敵不過方磊,到時候連沈樅都保不住。怪沈樅?可是沈樅并不知道方磊會逃出來呀!那么,怪這個世界好了。是這個世界逼死了他,未來,還要逼死他的承乾,他不是濫殺無辜的噬魂者,可是沒有人聽他申辯,連辯白的機會都不給他。江昶忽然能夠理解犰鳥了。他能理解犰鳥為什么那么殘暴,為什么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敵意,為什么不愛惜別人的生命。是啊,為什么要愛惜呢?江昶自己,是為了救人才變成噬魂者的,可是誰來救救他呢?誰來救救他的承乾?除了死亡,沒有別的辦法平息民眾的恐懼和憤怒。他們想殺了他。他們甚至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噬魂者。他們當然更不會在乎無辜的賀承乾:噬魂者的魂奴本來就不該留著,讓他自生自滅,就已經是最大的恩典了。江昶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頭頂垂懸的囚蓮。他已經知道了那只猴子的結局。如果它真的能從山底下逃出來,那么,它一定會痛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它會把他們都殺光。兩天之后,江昶被從警局轉移到了靈魂治療中心。他不知道他們為什么要轉移他,其實關在警局和關在靈魂治療中心,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因為房間都有囚蓮。反正他是逃不了的。來到靈魂治療中心的第二天,江昶正躺在床上發呆,忽然信息端亮了,他坐起身,愣愣看著信息端那邊。靈魂治療中心和警局不同,它會在房間里保留一個信息端,這有助于醫生詢問病情。因為有些噬魂者在藥物控制的情況下,能夠保持基本的思維。此刻,江昶面前的信息端亮起來,燈閃了兩下之后,藍沛的全息影像出現在江昶面前。江昶一下子撲上去:“學長!”但是,藍沛臉上沒有表情。他穿著白大褂,很明顯是處在工作中,藍沛盯著江昶,緩緩開口:“江先生,我作為當初你和賀承乾的主治醫生,這次依然來負責你的檢測環節?!?/br>檢測?江昶沒聽懂,但他有點明白了,此刻的藍沛,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醫生的身份在和他講話,很可能在他周圍,還有別人!只聽藍沛繼續用那種打字機一樣的肅冷聲音說:“明天,我們靈魂治療中心將會給你做一次檢測,這次檢測是在公眾監督之下進行的,它將決定你未來的命運:究竟是個噬魂者,還是合法的正常人?!?/br>江昶聽得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