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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雪依舊是抱拳的姿勢,凝視著他,冰封的面容上有一雙執著的雙眸。葉孤城道:非論劍之行不做比武之事。西門吹雪淡淡道:那便罷了。說完,他收回劍,欲轉身離開。葉孤城又開口道:可曾遇到過什么煩心事。西門吹雪道:沒有。葉孤城:如此滿足。西門吹雪道:因為我要求并不高。葉孤城看著他,一頭烏發在身后用一條錦緞輕輕束上,若是單看他的輪廓,其實是柔和的,只是那沒有弧度的嘴角和冷冽的目光讓他顯得孤傲而無情。同為劍客,同為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葉孤城當然懂得,他所有的哀樂喜悲,都來自劍,也只有劍,才是他一生唯一的追逐。葉孤城沉默了一下,道:我需要一個劍穗。西門吹雪道:哦?葉孤城道:屢鏤劍的劍穗。西門吹雪眼前一亮,但又隨即恢復了冰冷的模樣。葉孤城又道:需要西門莊主這里九九八十一種草藥來交換。西門吹雪道:好。隨即,他又說:我帶你去。葉孤城略有驚訝,道:這……他看著西門吹雪道:作為補償,這期間可向莊主請教劍術。他便是這樣一個驕傲的人,人情淡漠,惟有對劍動了真心。他視將劍術臻于完美的過程為最崇高的饋贈。西門吹雪笑了。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譏諷之意。他說道:請教?然后似乎想通了般,又道:那便請教!葉孤城看著他的笑容,那像是一個孩子的笑容,輕蔑,諷刺,但卻直率,沒有絲毫的掩飾與偽裝,就這么直接把內心的不屑展現在你的面前??粗h去的背影,葉孤城突然有一種想法,這個人,只有這樣高傲的姿態才配得上他的風骨。葉孤城回到客房,將司空摘星給的草藥單子取出,轉身出了門。院子里立著一人,依舊負手,卻再不像是畫中人,因為那看向他的眼睛多了幾分生氣。那人道:準備好便出發吧。一手拿劍,腳邊卻是一只竹筐,一把鋤頭,以及兩幅斗笠和蓑衣。他看著斗笠略微皺了皺眉道:山里霧大,到了午間傍晚可能還會落雨。葉孤城嘴角的曲線稍有緩和:何不現在戴上,拿在手中反倒麻煩。西門吹雪道:我從不怕麻煩。葉孤城淡淡道:不是不會戴吧。西門吹雪轉過身不語,提著一地的器物準備離開。葉孤城快步走到他身旁,拿起一個斗笠,輕輕戴在西門吹雪的頭上。他將隨意束起的青絲從斗笠中穿出,略略整理了一下,梳理至背后,然后在那人的頸喉處系上一個結,松緊合宜,便彎腰拿起了另一個斗笠。西門吹雪道:多謝。葉孤城道:不必。二人走出府邸,行至半山腰,西門吹雪道:這第一種是何物?葉孤城道:雷公藤。西門吹雪道:去望月峰。等二人爬上望月峰已是酉時,一輪上弦月掛在半空,明亮,澄澈。西門吹雪走到一處懸崖邊,道:雷公藤在此處。葉孤城往崖下一看,這雷公藤嵌在懸崖上的夾縫中,只有跳下懸崖才能取到??蛇@懸崖極為陡峭,幾乎沒有落腳點,縱是輕功極好的人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他沉思了片刻,取下頭上的斗笠,走向懸崖邊。身后西門吹雪突然道:我拉你。這雷公藤生長的地方對于一人來說是難以靠近的,但若是兩人合力這距離卻剛剛好。葉孤城方才不是沒有想過讓西門吹雪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他素來不喜求人或是與人產生生死的羈絆,而西門吹雪的性格較他有過之而無不及,思及此葉孤城便斷了向他求助的念頭。沒想到西門吹雪卻主動提出,葉孤城看著他的面龐,在一地清輝的映襯下,似乎流動著淡淡的溫情。他點頭:那便有勞了。他躍下懸崖,一只手抓住西門吹雪,一只手將峭壁縫中的雷公藤摘了下來。而后他一腳踏上懸崖右壁,一個騰躍,回到了崖上。西門吹雪松開了手,轉身向望月峰上的一間茅屋走去。葉孤城看著漫天的星辰,思緒漸遠,他一生以誠于劍為信念,人事于他是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可是今日,他卻有了些想不透的情緒。也罷,他轉身向茅屋走去,想不透便不想,惟有劍道,才是他的最終歸宿。走進茅屋,西門吹雪已經燃起了一堆篝火,斗笠和蓑衣掛在一旁。他道:今日便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再找別的材料吧。葉孤城撣了撣身上的塵土,脫下蓑衣和斗笠,道:也好。西門吹雪不作聲地站起身,走到茅屋的一腳,蹲□去挖了片刻,取出兩壇陳年花雕來。葉孤城道:想不到此處還有這等玄機。西門吹雪道:習慣在此處備酒罷了。葉孤城道:你常來此?西門吹雪道:我七歲學劍,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敵手。抱起一壇酒飲了一口,他又道:最常來此處練劍。此處令人心靜。葉孤城道:確是好地方。西門吹雪道:你認為這世上什么最美?葉孤城道:極致的劍法。西門吹雪道:我卻覺得人死亡時綻放的血花是這世上最美的東西。葉孤城道:你將殺人視為一件極為神圣的事情罷。西門吹雪道:旁人總不懂欣賞這種美。他說此話時,帶著極為傲氣的神態,凝視著屋外的白月光。葉孤城道:高處不勝寒罷……你道劍的精義在何?西門吹雪道:在人。葉孤城道:于是你所殺之人都是該死之人。西門吹雪道:我只知劍誠于人。葉孤城道:學劍的人只該誠于劍,不該誠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