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

    袁驍和同宿舍的馮霖對視一眼，趕忙朝老師擺了擺手。漢子就漢子吧，再怎么都比孤家寡人好。

    風波平定，老師讓大家上自習，預習課本也好看課外書也罷，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說話。

    喬昀把書包塞進桌兜，假惺惺地掏出一本嶄新的語文書，撐著手肘看身邊的人，情不自禁就笑出了聲。

    除了開心，還是開心，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放了竄天猴。

    許言寒淡淡地笑了聲，手里的筆又轉了兩圈，俯身開始預習明天的課程。

    喬昀湊近了些，在她展開的數學書上輕點了兩下，小聲問：“你沒什么要跟我說的？”

    他的手很好看，指如蔥根，纖白修長。

    許言寒看了兩眼，勾起唇角回眸：“說什么？”

    “當然是為什么會在這兒見到你啊?！眴剃赖姆重惒蛔杂X提高了些。

    老師從教案里抬頭，把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請同學們自覺保持安靜，都是高中生了，從今天開始就要學會自律！”

    喬昀聳了聳肩，伸手拿起一支許言寒的筆，翻開語文書最后一頁的白紙，寫道：“你不是要上一中么？為什么來b中了？”

    龍飛鳳舞地寫完，把書推到許言寒面前。

    許言寒往書上瞟了眼，提筆寫：“因為我考上了啊?！?/br>
    喬昀看過，低笑著罵了聲“賊”。

    光憑文字，他都能猜出她說話時的那股清冷和隨意來。

    他把額前遮眼的碎發吹開，繼續寫：“你中考考了多少??？”

    “615?！?/br>
    “額賊?。?！比y區狀元還高?。。。?！”喬昀劃上了很多感嘆號以表達內心的激動。

    “嗯?！痹S言寒只寫了一個字，語氣平淡。

    無需妄自菲薄，也不需虛偽謙虛，盡自己所能做到最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夸贊。

    喬昀咧嘴笑了笑，他想，也許他一直喜歡的都是許言寒身上那股淡然自若的自信。

    他舔了舔嘴角，提筆繼續寫：“你確定不是因為我才來b中的？”

    沉默片刻，許言寒冷冷地淡笑一聲，寫道：“你他媽怎么還是那么自戀??？”

    “……”

    喬昀笑著揉了把頭發：“那你剛見我怎么不吃驚？”

    “吃驚什么？報名的時候我就在你后面，你沒看見罷了?！?/br>
    “我去，你怎么不叫我??？”

    “早晚都會見的，不差那一會兒?！?/br>
    喬昀看著她工整的蠅頭小楷，失笑，繼續寫：“你在幾班??？哪個宿舍？”

    “7班，512?！?/br>
    “啊，那我們不在一個班啊，我在8班?！眴剃佬睦锷鰩追质?，在最后畫了個流淚的表情。

    “哦?！?/br>
    “對了，你傷口好了么？”

    許言寒冷嗤一笑，寫道：“人是有很強的自愈能力的?！?/br>
    “好了就行，不管怎么樣，現在這樣挺好的?！?/br>
    “什么樣？”

    “他鄉遇故知?！眴剃烂虼揭恍?，頓了頓，繼續寫，“久旱逢甘霖?！?/br>
    “我可不認為我們是故知?！?/br>
    “切，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

    “嗯？”

    “煮熟的鴨子，嘴硬?！?/br>
    許言寒看著紙上鬼畫符般的字，嘴角情不自禁地揚了揚，把書闔上往喬昀跟前推了推，插上耳機，回身繼續預習。

    喬昀又重新翻到嶄新的一頁，剛準備繼續打擾她，就聽老師喊道：“許言寒是哪位同學？”

    喬昀一驚，趕緊把書立起來佯裝認真預習，許言寒卸下耳機，舉手答了聲：“老師，是我?！?/br>
    老師推了推眼鏡，滿意地點了點頭，沖她招手：“你到講臺上來一下?！?/br>
    許言寒點頭答應：“好?！?/br>
    她和喬昀同坐一條板凳，喬昀在外面擋著，她蹙了蹙眉，輕輕推了推喬昀的胳膊。

    喬昀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依舊紋絲不動地坐著。

    許言寒：“……”

    只能又推了推，說：“讓我出去?！?/br>
    喬昀抿著嘴強忍笑意，屁股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

    許言寒悶哼一聲，伸腿在喬昀的腳踝上用力一勾，他一個沒坐穩，踉蹌著就從長椅上摔了下去。

    安靜的教室發出“噗通”一聲，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去，一看到被摔得五仰八叉的喬昀，一個個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原本沉悶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老師氣極，指著喬昀大罵：“……坐著也能摔倒！你是不是要把你家床搬來躺著學習??！”

    喬昀憋得兩頰通紅，捂著吃痛的屁股，一臉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許言寒。

    許言寒的臉上卻毫無內疚之意，聳了聳肩，長腿跨過長椅，繞過摔倒在地的喬昀，大步往講臺上去。

    喬昀：“……賊……最毒婦人心??！”

    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老師正在講臺上滿面春光地和許言寒談話，其他同學也已經開始低頭忙自己的事來。

    喬昀癟了癟嘴，給老師飛了個白眼，心想那死老頭肯定是看許言寒長得漂亮。

    嘖，他嘶了一聲，尾巴骨真疼，許言寒怎么他媽的那么狠。

    正揉著屁股胡思亂想，桌上那個小小的黑色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小黑屏上的方塊隨著律動上下跳動著，白色的耳機交纏在一起。

    喬昀朝講臺上偷瞄了一眼，咧著嘴一臉懷意地笑了笑，一把撈過許言寒的mp3，說時遲那時快就把耳機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緩慢悠揚的歌聲從耳機里徐徐傳入耳朵，夾雜著歡呼聲和吵鬧聲，一路抵達大腦的神經中樞。

    “樹下的姑娘啊

    請你抬頭看看我

    你是最美的畫卷

    是我心里最愛的人

    我欠你一句愛過你

    你欠我一輩子的陪伴

    ……”

    明亮的白熾燈，寂靜的夜色，燥熱的教室，滿懷心事的少年。

    發絲隨著躥入的微風輕蕩，喬昀瞪大了眼，臉上的表情戛然而止。

    墻上的時鐘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