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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推遲仙魔劫才剖身而死,這事聽起來也太可笑了,可判詞證偽認定那就是真的。“我與他說?!币嘛w石卻不覺得很艱難。劉敘恩一直擔心的是衣飛石被謝茂所迷惑,看不清真相,衣飛石如今身攜圣人修為下界,神完氣足、圣魂健康,從哪一個方面看都沒有衰竭之相,已經與劉敘恩的認知產生了矛盾。衣飛石也沒有云里霧里打機鋒,將前因后果都快速說了一遍,包括身陷蕩神擊之事。“再過不久整個世界就會崩毀,在此之前,君上開恩,使我先來見你?!?/br>衣飛石看著劉敘恩的眼神帶著幾分嚴厲,低聲訓斥道:“你是受了蒙蔽,方才心生誤解。然而,以天下蒼生做祭品,心存犯上弒君之念,賜死百次也不冤枉——如今大錯尚未釀成,你……”劉敘恩頭頂那一道猙獰的疤痕,哪怕將發髻梳攏了,戴上小冠,也遮不住斜出的粗大傷疤。衣飛石記得很清楚,那一刀是君上砍的。劉敘恩斬敵太多,受魔氣侵蝕,心生戾氣無法自控,已有入魔之兆。被動入魔與衣飛石等修士主動入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后果。主動入魔能守心智,縱然入魔不能自控,也有衣飛石強行斬落境界,及時搶救。被動入魔則多數是年深日久的蠶食侵吞,心中早有缺憾不忿,才會陷入心魔障中,心境崩潰,淪為失智怪物。劉敘恩入魔之前就有先兆,日益嗜血嗜殺,狂躁易怒。和魔種打了幾千年,人類已經有了經驗。如劉敘恩這種情況,就該撤下前線,回后方休養生息。然而,魔種的優勢在于可以影響世間的秩序天象,一步步蠶食整個世界。人類的優勢越大越小,死去的修士越來越多,早已不像初期那么寬裕,可以從前線隨便撤換修士回后方休息。劉敘恩是衣飛石座前首徒,他若撤往后方,能夠替代他的修士寥寥無幾。“你還記得三公主嗎?”衣飛石問。劉敘恩對自己的死也算是耿耿于懷,他記不清楚怎么回事,衣飛石記得。“三公主”這三個字讓劉敘恩眼神瑟縮了一下,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虛弱:“我……”當然記得??墒?,為什么會有一種特別難過,難過得無法喘息的感覺呢?“三公主閨名崇靜,得道于滄水之南,封號秀水元君。她是君上座前三弟子,世人皆尊為三公主。她與你一同駐守前線,見你有了入魔之兆,便幾次勸你離開前線回府中休養生息?!?/br>“后來鎧鎧告訴我。因她勸說之故,惹你心煩生氣,把她打了一頓?!?/br>“這件事所有人都不敢上稟,不許我和君上知曉。因此,我也不知道她究竟說了什么,就讓你那么生氣,竟對同袍閨秀動手。不過,以我對秀水元君的了解,她寬和大度,待人溫柔,不至于對你有一言一語冒犯——”衣飛石的敘述已經有了偏向,可見對于劉敘恩和三公主動手一事,他非常震怒。劉敘恩整個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低頭看自己的手,手上干干凈凈的,看不出什么來??伤_實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這痛苦讓他明白,師父說的都是真的。真相是有力量的。“鎧鎧對我說,你打傷了秀水元君,秀水元君并不曾回謝神府告狀,也不許旁人告訴君上,告訴我,只氣得獨自回房哭了一回?!?/br>“我得知此事,正要強行將你召回。你那時候的心緒,已經不適合待在前線了?!?/br>“就在那時候,魔種的欲求部發起了一次總攻,你和秀水元君皆在最前線,都已奔赴戰場?!币嘛w石聲沉如水,“秀水元君于此戰中隕落?!?/br>劉敘恩跪了下來。隕落二字刺激了他,他腦子里有一股針扎般的痛苦,突然間什么都想起來了。他記得崇靜死前的樣子。崇靜就死在他懷里,臨死之前,崇靜握著他的手,對他說,阿敘,你要回去坐關啊,你都快瘋了知道嗎?她沒有怪他,她所有的遺言都是關心他。她那么好。她死了。劉敘恩總是忍不住想,如果她沒有受傷,如果我沒有打傷她,她是不是就不會死?欲求部是魔種之中勢力最龐大的戰部之一,突然發動總攻,氣勢洶洶,魔氣沖天,就算劉敘恩此前沒有與秀水元君打架,秀水元君陷入戰陣之中也很難順利走出來。然而,誰都知道,秀水元君是帶傷上陣。那傷是劉敘恩不識好歹、一言不合給打出來的。那一戰很慘烈。劉敘恩斷了八十三根仙骨,遍體鱗傷,抱回了秀水元君的遺體。他聽從秀水元君的遺愿,撤回了后方。在謝神府中,君上確實砍了他一刀。——那一刀,不是懲罰,而是寬恕。否則,以劉敘恩的身手,怎么可能在君上的必殺一擊中存活?三公主遺命劉敘恩“回去坐關”,劉敘恩便回后方坐關三百年,直到心中魔氣盡消,衣飛石才準許他重回戰場。直到五百年前,劉敘恩血戰欲求部,為替秀水元君報仇,強墮魔道,一己之力殺滅不可一世的欲求部,從此以后,欲求部自魔種中除名,再不復存。欲求部消亡的同一天,劉敘恩以墮魔之罪,自隕戰場,君上親自將他遺體迎回。劉敘恩再醒來時,記憶就不正常了。“所以……”劉敘恩萬般不解地看著謝茂,“是君上在我記憶里動了手腳?”謝茂正假裝不在意地聽八卦,冷不丁被點名,想了想,說:“過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蔽以趺粗朗遣皇蔷献隽耸帜_,我又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君上。話音剛落,劉敘恩已狠挨了一巴掌,側身倒在了地上。——此前衣飛石也曾發怒打他,他宛如銅澆鐵鑄,屹然不動,反倒是動手的衣飛石指骨盡斷,唬得謝茂趕忙上前察看。如今衣飛石修為恢復,揍徒弟異常給力,劉敘恩趴在地上滿臉是血,半晌爬不起來。謝茂心說,我的個乖乖,得虧我倆生不出兒子。“你所行惡事與你的記憶有多少關系?事到如今仍舊不知悔改,只問旁人有哪里對不起你?就算我與先生有不諧誤會之處,你有心救我,什么辦法不可以想,非得以所有人類做祭品,禍害蒼生,只為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