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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石肯定想過——白骨筆立刻判罰,認為劉敘恩這句話是假的,錯誤的,因為衣飛石沒有想過。“徐蓮替我剖身做祭,你是否也曾想過,我收他為徒,是為了拿他做渡劫替死的材料?”衣飛石反問道。劉敘恩沉默了許久,方才回答:“想過?!?/br>衣飛石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換了話題:“徐蓮死后,君上渡劫成功了嗎?”“沒有。小師弟修為畢竟太過淺薄,騙過了天道,只將仙魔劫往后推了四百年?!?/br>“你頭上的傷又為何?”問到最重要的事情上了!劉敘恩的傷從何而來,他曾和鎧鎧對過說辭,鎧鎧也向君上和衣飛石一五一十地招認過。這是整件事里,劉敘恩指控最尖銳的地方。他曾說,君上逼衣飛石替死,他獲知之后,前往謝神府哀求,請求君上饒過衣飛石,君上惱羞成怒,誣陷他勾結外敵……“我是師父首徒,代師父執掌陰司,細想起來,與師父修法也是一脈?!?/br>“我想,若是殺了我,同樣能削減我們這一脈的力量,雖說不是剖身做祭,約摸也能抵擋個三五年。屆時他養好了傷病,或許就能自己去渡劫,不會逼著恩師替他去死。所以,我也不曾反抗,就任他殺了?!?/br>他用手指摸了摸額角的傷疤,眼神有些凄涼:“后來我才知道,殺死我并未讓他善罷甘休,他還是逼死了小師弟?!?/br>白骨筆一字字滑過,不止衣飛石緊盯著,謝茂也很緊張地飄了起來。那支筆點到劉敘恩所說的最后一個字,啪地摔在生死冊上,一道血光閃爍!辭偽判罰!看著從天上噗噗降落的九道暗雷,劉敘恩眼底不是慌亂,而是不可置信的震驚。他呆呆地跪在原地,看著暗雷穿身而入,在體內個個要害處轟然炸開,半圣身軀何等強悍?九枚暗雷飛入,居然將他炸得筋斷骨折,胸腔都坍塌了下去。他眼耳口鼻處都有鮮血緩緩而下,原本仰頭看著衣飛石,此時也緩緩地低下了頭。……我竟然,錯了?我苦心孤詣追殺了暴君數千年,我所恨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你說你被君上所殺,為何又能復活?”衣飛石問。劉敘恩呆呆地說:“我在廬江邊醒過來,我以為……我一直以為……是恩師救了我……”“你既然知道自己死過一次,為何還敢相信自己的記憶?”衣飛石反問。衣飛石下界輪回尚且要帶著鎧鎧保駕護航,就是為了防止有心人在他記憶修為被封印時加害。對于修士而言,人的思想和記憶都是可以偽造的。哪怕如劉敘恩這樣的高修,他失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意識,醒來之后卻篤信自己“死亡”前記得的一切,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我才是……陷入幻陣中努力自圓其說,發現怪異之處也不愿自拔的……那個愚者?!眲⒍鲊姵鲆豢谀嫜?,目光挪到黃泉白骨筆上,“小筆,送我……上路吧?!?/br>衣飛石卻將黃泉白骨筆收入生死冊中,倏地收回法相,朝著虛空處屈膝:“求君上賜見?!?/br>謝茂張了張嘴,轉身飄回攝錄視頻的終端前,檢查自己查看的視頻。他也不是和君上吃醋,他也知道自己一無圣人修為二無當年記憶,這局面根本插不上嘴。可是,他明明就在身邊,衣飛石還要去找君上……謝茂一邊看回放視頻,一邊腹誹。我告訴你小衣,我倆就是一個人,你這樣不把豆包當干糧,遲早是要吃苦頭的……“唔——”背后傳來衣飛石一身猝不及防的悶哼。謝茂霍地轉身,就看見衣飛石身上多了長長地一道鞭痕,從右肩到左腰,直接將衣飛石背后劃成兩半,身上幾層衣料盡數被抽碎,顯出恐怖的一道血痕。謝茂被那刺目的鮮血扎的心跳都停了一拍,匆忙回身去扶:“小衣,小衣?!?/br>衣飛石兩只手涼沁沁的,脖子上都是冷汗。以他金丹修士的身體都扛不住這一下,可見君上下手有多狠。謝茂大概能明白君上的用意,劉敘恩跑來鬧了這么一場,君上一句話都不給,衣飛石晚上還能睡得著覺么?可要君上出面對衣飛石說好話……那也是不必指望了。下一秒,鬧了半天的劉敘恩也倏地消失了,衣飛石握著謝茂的手微微收緊。終究還是心疼徒弟的吧。謝茂被他抓得有些疼,這時候才回過味來,咦,又有身體了?衣飛石也才意識到抓到了謝茂的手,不及驚喜,地上的那攤血水尚未晾干,他又想起了劉敘恩刺殺謝茂的兇悍。他教出來的徒弟,沉迷蠱惑之中,暴躁偏執,悍然滅世弒圣……還有什么可說的?至于背后作祟之人,他自然會揪出來。背上鞭傷裹挾著尖銳的疼痛,謝茂要給他找藥,他緩緩按住謝茂的手。“此事我會給先生一個交代?!币嘛w石說。“你跟我交代什么?”謝茂將他汗濕的頭發從眼角撇開,“我叫你將衣裳褪了,把藥敷上去,好好兒地把傷痊愈了,這才是交代?!?/br>“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不明白他的用意么?”衣飛石抵著他的手就軟了兩分。謝茂趁勢幫他清理傷口,覆上藥膏,還要安慰他:“他背后坐莊心里有成算,你也不用琢磨什么是誰在劉、劉……那個大劉奕的記憶里動了手腳。他肯定知道?!?/br>藥膏敷上衣飛石身上的鞭傷處,很快就起了效,感覺到背上的傷飛速愈合,也沒有再次裂開,衣飛石就松了一口氣。若是君上怪罪,這傷是治不好的。“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敝x茂說。衣飛石剛失了首徒,情緒不大好,依然溫柔地問道:“什么事?”“那大劉也不像是沒成算的人,他為什么那么篤定,你一定能殺得了我?”怕衣飛石沒聽懂,謝茂補充道,“不是這個我,是那個我,”他做了一個揮鞭子的動作。衣飛石有些遲疑,再三回想之后,說:“我沒有覺得,他有這個想法?”劉敘恩的目標,一直都是這個沒恢復修為和記憶的謝茂吧?一向和衣飛石開誠布公的謝茂卻沒有直接給提示,非常委婉:“你再想想?”謝茂不肯直說的事,那肯定就是傷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