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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百官、內外命婦,皆服齊衰。信王府也已經掛上了白幔,下人們紛紛更換素服,不茍言笑。見信王歸家,王府門戶大張。謝茂正要驅馬而入,遠遠聽見齊整劃一的一隊馬蹄聲。他有些詫異,這半條街都是他信王府的范圍,這會兒這么晚了,誰會帶著人馬來拜訪?攬韁回首,長街兩側素白的燈籠光影下,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策馬而來。……小衣?謝茂微訝之余,嘴角不自覺地勾起。衣飛石也換了一身素衣,發簪白玉,襯得青澀稚氣的臉龐玉石般溫潤剔透。他一騎當先打馬而來,背后跟著二十余騎,個個披甲帶弩,裝備精良,眼神沉毅冷靜,顯然是百戰余生的精兵悍卒。行至信王府前,衣飛石也看見了駐馬不動的謝茂,當即勒馬落地,上前一步屈膝拜倒:“卑職回來遲了,請殿下責罰?!?/br>謝茂高踞馬背之上,含笑道:“罰你給孤牽馬?!?/br>衣飛石老實起身,也不多嘴,真的替他牽著馬往王府里走去。他帶來的二十余騎精兵也在同時下馬,牽著馬進府。跟著謝茂出門的侍衛里就黎順品階最高,一邊吩咐下人去請外侍長余賢從來招待,自己則笑瞇瞇地上前打招呼:“諸位兄弟辛苦了,在下信王府外衛領事黎順,咱們外侍長余大人即刻就來,現在由我暫時給兄弟們找地方安置,來來來……”衣飛石帶來的人馬被暫時安置在前院,衣飛石則熟門熟路地牽著謝茂的馬進門。二人一個牽馬,一個騎馬,馬蹄聲中,細語溫文。“衣大將軍放你來?”“不放?!?/br>這答案在情理之中,又出乎謝茂的意料之外。謝茂忍著笑,沒有跟傻逼一樣故意問,你爹不放,那你怎么來了?聽著耳畔清脆的馬蹄聲,仿佛又能聽見衣飛石淡淡的呼吸,他認認真真地說:“你來,我很高興?!?/br>衣飛石不說話,只低頭牽著馬往前走。走了好像很久很久,謝茂才聽見衣飛石輕聲說了一句話。“?”謝茂就是普通人的耳力,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你說什么?”衣飛石回過頭來耳朵紅紅的,不好意思地說:“跑了一下午,肚子餓了。王爺您還要在王府里逛幾圈?咱們吃了飯再來逛行不行?”……媽噠,你能不這么煞風景嗎?謝茂瞪他兩眼,從馬背上躍下:“回去,擺飯!”好懸昨天把這獨眼弄回來了。謝茂松了口氣,若沒有徐屈攪局,他今天還真得跟衣飛石“共浴”去。他心理雖老朽,身體卻年輕哇!昨天就被衣飛石撩得尷尬了半天,今天再一起洗個澡,說不定丟臉的是誰。謝茂故意嘴硬了一句:“哪里就用得著小衣服侍了?下人都是養著吃白飯的么?!?/br>徐屈狠狠一抹額頭,將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一摔,開始撒賴:“瞧瞧,瞧瞧,老夫在殿下跟前還混不著一個洗澡盆子了?當年在須涂虜汗王的金帳里,老夫也是叫畫越焉支捧水洗過腳的……”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自己征戰在外的風光。謝朝立國不到七十年,又在與西北陳朝、南邊浮托國開戰,皇室地位其實沒有前兩世謝茂稱帝時穩固,如衣尚予這樣掌握兵權又戰績彪炳的將領,是不可忽視的實權派,連皇帝都忌憚到非要殺之而后快,可見一斑。徐屈開始吹噓戰功,謝茂就不吭聲了?!敾实鄣臅r候,要殺衣飛石就是一道圣旨的事,現在嘛,他大哥謝芝想殺衣尚予,還得小心翼翼地先哄著,再砸一個秦州進去,否則一個鬧不好,衣尚予沒殺著,謝朝先變衣家天下了。徐屈幾乎是撕破了臉威脅信王,衣飛石略覺尷尬:“老叔……”您這樣一鬧,信王可能不會喜歡我了。第631章兩界共主(145)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衣尚予自己都麻煩纏身牽扯不清了,哪里還敢去勾結王爵?徐屈心中猛地一顫,看向衣飛石:衣尚予受文帝深恩,不忍廢帝自立,衣飛石呢?就算衣飛石沒想過謀朝篡位的事,他是否想過廢了宮中那位氣量狹小的皇帝,扶立傳聞中性情溫和、對待下人都溫情脈脈的信王呢?否則,他為何明知道信王心思不純,卻還是刻意親近信王?衣飛石看明白他眼中的震驚,冷笑道:“老叔,家破人亡就在眼前,您想太多?!?/br>謝茂在夾墻里看不見衣飛石的表情,只聽出那少年冷靜的聲息中帶著一縷憤懣苦澀。“去歲西北大旱,陳朝年內必有災民流患。那邊的狼崽子是什么脾性,老叔不知道么?國內有事,必釁于外。襄州仍在對峙,陳朝受災嚴重的潭、羋二郡,南下即是秦、云二州。待去歲陳糧耗盡之前,陳朝必會另開戰場,就在秦、云二州?!?/br>“阿爹上書請調精兵于下虎關,便宜馳援秦、云,皇帝先給阿娘晉了長公主?!?/br>謝茂只聽見衣飛石嘲弄至極又灰心至極的聲音,“他不想打贏這一仗?!?/br>“他就是想丟了秦州,丟了云州,再以失疆裂土之罪殺了阿爹?!?/br>……謝茂默默無語。他一直都知道衣飛石很聰明,卻沒想過衣飛石在少年時就有此見識。在他的印象中,衣飛石打仗很厲害。除了初出茅廬那一仗勝得驚險些,真正是一輩子戎馬倥傯捷報頻傳。戰事交給旁人,謝茂在京中就得揪著心等戰報。若是交給衣飛石,頂多就是頭疼一下,這衣大將軍回來了,只怕又要拉一摞老長老長的請功表……得賞官賞銀子啊。戰事上,衣飛石可謂一言九鼎。政事上,他卻始終一言不發,從來不管不問。謝茂一直認為他不太懂政事?,F在終于明白了,衣飛石哪里是不懂?明明是太懂了。一位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一位親手打滅陳朝、降服浮托國的絕世悍將,說他不懂政事?衣飛石打的兩場都是正兒八經的滅國之戰!這種層級的戰爭,指揮者若不精通政事,怎么可能順風順水在短短十多年里就結束了戰爭?此時衣飛石不過是在衣尚予帳下聽令的役兵,眼光就已不再局限在方寸之間。他想的并不是陳朝與謝朝正在開戰的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