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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只知道二叔打上門來,把父親打得鼻青臉腫,母親就自殺了。后來他就跟了父親回京城,父親被軟禁在院子里,終日郁郁,郁郁而終。隨著衣飛金的去世,衣長安失去了繼承鎮國公爵位的可能,被遠遠地送到了涼州。他對衣飛石的仇視,終于變成了仇恨。然而,當他仇恨著衣飛石,矢志復仇的同時,離開了京城的他才漸漸接觸到父喪母亡的真相。原來母親曾私販軍資,原來母親曾私采金礦,原來父親曾為母親周全遮掩……他并非不知道是非對錯,只是他已經恨了衣飛石那么多年,不恨衣飛石,難道要恨慈父慈母么?他不可能承認母親咎由自取,更不可能承認父親是個殉妻棄子的“懦夫”。所以,一切都是二叔的錯!偏偏他痛恨的二叔一飛沖天,權勢當世無雙。身負滅陳之功的一等襄國公,深得皇帝倚重信任的羽林衛將軍,京中最炙手可熱的權門之主,若論聲勢,連他的祖父鎮國公衣尚予都要暫避鋒芒。他給自己挑了這么厲害的一個仇人,復仇之路遙遠艱難得讓他越走越絕望。他曾經一度放棄報復衣飛石。所以,他娶了心愛的陸氏,準許陸氏給他生了兒子。兒子還未滿月,他收到了衣長寧的書信。衣長寧在信中祝賀他喜得貴子,勸他放下過去的一切,好好過日子。和往常一樣,衣長寧在信中說衣飛石的種種好話,描述二叔對自己多么的關心慈愛,千不該萬不該的是,衣長寧在最末處提了一句,他覺得衣飛石在身邊,就似慈父在堂。擱在平時,衣長寧也總在說衣飛石就像父親一樣教養關懷他,衣長安冷笑也就作罷了。可是,那時候衣長安剛做了父親。當他抱著懷里小小的嬰孩時,為父的驕傲與自豪,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獨占欲,讓他明白了父親二字的含義。——衣長寧卻說,衣飛石就像他的父親!衣飛石像你的父親,我們的親爹呢?!你就忘了我們的親爹了嗎?你忘了是誰給你精血,忘了誰曾在你襁褓時哺育呵護你?就因為衣飛石權勢滔天,給你無數榮光權柄,給你前程,你就連父母都忘了嗎?初為人父的衣長安想起了身為人子的“本分”,原本已經對復仇計劃絕望的他,重新開始謀劃。這一次,他決定在計劃里將認賊作父的親弟弟一并埋葬。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去勾結謝泓。他花了多么多心思去取信謝泓與謝嫻。他還順利把衣長寧也拖下了水。他下定決心訣別這個花花世界,只為用性命和衣家子的身份將衣飛石從云端扯下來。……結果皇帝賜了丹書鐵券。衣尚予回京時,皇帝不曾賜他丹書鐵券?;实鄣腔鶗r,不曾賜衣家丹書鐵券。衣飛石大勝回朝時,皇帝不曾賜丹書鐵券。前些年皇帝追封所有勛臣,連孝烈皇帝都追封了,也沒賜衣家丹書鐵券……偏偏就在此時賜了丹書鐵券!衣飛石前腳剛來,頒旨的天使后腳就到。——這要不是衣飛石離京前向皇帝求來的,還能是什么?衣長安簡直難以置信,他衣飛石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皇帝蠱惑得如此言聽計從?丹書鐵券都能空口白牙求來?皇帝就不問問涼州出了什么事嗎?我這是要弒君,弒君??!這皇帝怕不是個傻的吧!衣長安迅速改變了計劃。他決定做一個蒙受圣恩浪子回頭的樣子,若有幸回了京城,他決定真的刺殺皇帝一次——如果,他有機會的話。縱然沒有機會,他也要活著回京,狠狠扣衣飛石一個屎盆子。你們不是都想息事寧人嗎?只要我活著,只要我還姓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能污你!衣長安失魂落魄地走進院子,看著郁從華和百里簡,又看衣飛石。他裝得很像,那計劃落空極其空虛恐懼又帶了一種如釋重負的頹然,看著供桌上半片鐵券又似難以置信。郁從華的圣旨和鐵券都是頒賜給衣尚予的,此時不過是給衣飛石和衣長安看一眼。之所以要指定衣長安聽旨,是因為皇帝有一道口諭給衣長安。“圣人口諭?!?/br>“臣衣長安禁領圣訓?!?/br>“圣人口諭,‘你去叫衣長安老實些,聽他二叔的話。衣家功績足以恩庇他兩輩子,有什么事不能跟朕上折子說的?倘或不會寫折子,朕給他撥兩個文書。不許再頑皮了?!瘹J此?!?/br>在京城的衣飛珀、衣長寧經常能領到皇帝的口諭,這種姐夫、姑爺式的絮叨,簡直稀松平常。衣長安卻是如遭雷劈、大開眼界。他都不用裝,直接就被這“圣恩”震得哆嗦了。“臣、臣遵旨,陛下萬歲,萬萬歲?!?/br>雖說是口諭,不像正式的圣旨敕書那么規范,可是,這也太過分了吧?哪有皇帝千里迢迢派了欽差,就為了傳這么個不著調的口諭?衣長安伏在地上片刻,眼眶就紅了,許久不肯起身。他還想演一場在丹書鐵券的感召下浪子回頭的戲碼,奈何衣飛石根本不給他機會。正趴在地上醞釀情緒,眼看著就要來一場動情聲色的大戲,衣飛石揮手一縷指風彈出,趴在地上的衣長安就悄無聲息地又昏了過去。——既然衣長安嘴里沒一句實話,衣飛石也懶得跟他多扯淡了。這小子牙尖嘴利張嘴就噴糞,雖傷不了衣飛石,聽著也實在夠惡心的。衣飛石不想再聽他離間自己與皇帝的感情。傳了口諭之后,郁從華與百里簡都辦完了差使,還要把圣旨和鐵券送回京城長公主府。衣飛石在榮繼珍府上擺宴招待,郁從華笑道:“公爺,不瞞您說,奴婢實在疲憊極了,這宴就不吃了,還求您恩典,替奴婢看著這兩樣寶貝,再尋個狗窩讓奴婢歪上半天。明兒就回京去了?!?/br>百里簡跟著衣飛石學了些功夫,這會兒還算精神,笑道:“我陪先生吃席?!?/br>都不是外人,都仰仗著衣飛石做主。郁從華把圣旨鐵券交給衣飛石就去睡覺了,衣飛石設宴招待百里簡,榮繼珍、龍幼株作陪。——原本龍幼株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