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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鄰里鄉親,多半都要尋短。這規矩倒也不是專為了羞辱婦人,而是板子打下來擊破衣料,若是污穢不潔的織物混雜在破爛的血rou里,刑后相當難以清理,更容易造成感染等遺癥,導致高熱死亡。規矩倒是規矩,可是,現在誰敢去扯衣飛石的褲子?衣飛石只能讓衛烈來動手。要說丟臉吧……十五歲心高氣傲的少年,怎會不覺得丟臉?他在軍中也挨過軍棍,看著他親爹親哥哥的面子,挨軍棍也是獨處一室,兩個執罰役兵打完就算數。從來沒有被這樣示眾圍觀。如今在西城兵馬司的公堂之上,不止有衙役、證人,還有承恩侯、武襄侯,連帶著自己這邊的衛烈、何有為、陸芳……偌大一個公堂,居然被擠得滿滿當當。全都看著他挨打!可人這一輩子,總是要受些委屈的。衣飛石雙肘夾緊兩肋,盡量不去想此時的難堪。衛烈氣得臉都白了,咬牙退后一步,瞪向兩個衙役:“要打快打,磨嘰什么!”兩個衙役也知道此時晾著衣飛石結仇更深,忙用發麻的雙手握緊熟悉的水火棍,啪地打了下去。分明是打慣了的功夫,居然沒找著深淺,包銅的棍頭狠狠敲在了衣飛石龍骨之上,就是一聲鈍響!龍骨!這是能隨便碰的地方嗎?衣飛石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脊背上肌rou蹭的鼓起!在座的所有人都震了起來,包括一直目無表情站在一邊的承恩侯楊上清!武襄侯林聞雅更是暴跳如雷,怒吼道:“你這混賬怎么回事!會不會打板子!——來人,快請大夫!”錢彬也緊張地盯著衣飛石的表情,這才第一下就打出了毛病,是就此收手還是……繼續?收手,他怕誤了林相托付的事,不收手,他是真的害怕把衣飛石打出了毛病來!就在錢彬緊張地試圖從衣飛石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真實情況時,他發現衣飛石滿臉蒼白冷汗順著下巴淌了下來,低垂的眼瞼卻微不可聞地眨了眨?!@是、這是讓我不必擔心的意思?錢彬一顆心猛地放下。好懸沒出事!“來人,換杖!”錢彬冷著臉將惹禍的衙役換了下去,“繼續打!”※二堂內。“哥?!?/br>“我覺得,我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br>黎順面如死灰。第47章振衣飛石(47)衣大將軍次子與陳朝jian細糾葛不清、被朝廷下獄拷問的消息,天黑前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聯系到昨夜東城那一瞬間將黑夜燒成白晝的煙花爆炸,大多數京城百姓都被震懾住了。什么?衣大將軍居然和陳朝勾結?衣大將軍都會叛國?那我們皇帝是不是要改姓陳了?一直保護我們的衣大將軍不會掉頭來打我們吧?他真來打我們,我們要不要投降???衣尚予守邊二十年,戰功赫赫,他在謝朝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太過崇高,剛剛傳出衣尚予可能通敵賣國的消息,大多數百姓都持悲觀心態。衣大將軍都叛國了,我們怎么打得過他?在一片嘩然悲觀中,朝廷所采取的一系列雷厲風行又明顯反常的處置,也讓不少人產生了質疑:說衣飛石和陳朝jian細勾結,有確實的證據嗎?既然是勾結,那他為什么反而把陳朝的jian細殺了?如此大案,昨天才殺人,今天就把衣大將軍的愛子拷問得奄奄一息,這是審案呢?還是朝中有jian臣要伺機害人?京城上下鬧成一鍋粥,官員一頭霧水,學子群情激奮,坊間黎庶愁眉苦臉。太極殿內的謝茂還不知道衣飛石真挨了打,聽報之后正在哈哈:“錢彬也是個妙人,這做戲都做到朕跟前來了。下獄拷問,哈哈哈?!?/br>他就是不放心承恩侯楊上清,專門派黎順去盯著,怎么可能讓他的小衣真吃虧?御前侍衛首領余賢從恨不得把黎順拍死,這時候卻不得不來頂這個雷:“陛下?!?/br>“趙從貴?你待會找兩個不起眼的,收拾幾身侯爺慣常穿的、素凈些的常服,另一些香丸、茶湯,嗯,別直接送去。先送北城別院,叫侯爺身邊那幾個給他捎進去?!敝x茂絮叨著吩咐一句,滿臉都是笑容,轉頭問余賢從,“你說?!?/br>余賢從低眉順目小心翼翼地說:“張姿將軍去了長信宮?!?/br>張姿去長信宮?聽著是比較出格,哪有無緣無故外男直闖后宮的?可是,新朝畢竟不同。謝茂還未立后納妃,太后那是謝茂親媽又有扶立之功,她要召見幾個心腹將領大臣的,宮里難道還有人敢吭聲?連謝茂都覺得沒什么。——就算太后想另嫁,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給太后新夫封個親王當當。謝茂沒當回事,余賢從又小心翼翼地說第二句:“黎順在兵馬司照顧侯爺?!?/br>“他還挺懂眼色?!敝x茂完全沒想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鬧鬼,居然沒反應過來。一直到余賢從頭疼得悄無聲息地跪下去了,謝茂才猛地察覺到氣氛不對??粗鞒潜R司指揮使錢彬寫上來的直報,看著下邊清楚的堂審記錄,看著字里行間所描述衣飛石桀驁踹開堂案、后被衙役杖打的數目……他一直以為那是錢彬偽造的記錄。那是他們商量好做戲哄騙天下人的偽證。居然是真的!他們居然敢真的打衣飛石!謝茂沒有暴跳如雷,也沒有摔盞拍桌。做了兩輩子皇帝,真到了極度震怒的時候,他的反應反而極其平靜。他重新拿起錢彬的直報折子,從頭到尾,一字一字,巨細靡遺地重讀了一遍,指尖在“三十大板”這四個字上,輕輕劃過。“去傳張姿?!敝x茂平靜地說。余賢從很想說,張姿躲長信宮去了,可能傳不來。但,他這時候什么都不敢說。他只想趕緊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半點都不想在看似平靜的皇帝跟前當差。常年習武拼殺的他,在如今神色寡淡無波的皇帝跟前,本能地感覺到了近乎刻骨的恐怖。錢彬寫來的直報本章平平無奇。和所有直抵的奏折一樣,一尺長,三寸五分寬,宮賜的素面玉板紙做封,錢彬的字不算特別好,一個一個還算工整。謝茂慢慢地第三次看他寫來的奏本,指甲在衛烈為衣飛石褫衣的句子上,狠狠劃了一道凹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