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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不一樣。或者說,它已經遠遠脫離宮殿范疇。重重拔起的蜿蜒山脈、起伏疊嶂的崢嶸峰巒、藏英擷秀的蔥蘢植被……乃至晉浮蒼術兩人走過長橋索道時,澄明如鏡,碧藍如天的湖面里印出的一抹最高峰,最高處的宮殿倒影。是天隔九重,瓊玉做樓。也是地上千里,只取一線。魔修以煞氣為修煉本源,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再華美的魔宮,周圍地上也是光禿禿的。唯有上一任的魔尊,拔了山,開了湖,只為造這一處宮殿。晉浮有時候會想,人活一世,興許所活的意義,能活到的巔峰,全在這兒了。受萬人跪拜,與天地角力。他忽然明白,為何宿不平和那位大人勢同水火,仍然會不約而同居處這一處宮殿中。這才是一道至尊應該住的地方。兩人走到魔宮入口處,有侍從默然無聲過來相迎。晉浮和蒼術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分別一上一下,擦身而過。說來有趣,圣刀和那位大人不死不休,卻偏偏居于一處,一個在魔宮最上高塔,一個在魔宮最下地宮,就像是彼此深深厭惡,又永遠也逃不過宿命糾葛的兩極。高樓塔尖上,宿不平沉吟聽完蒼術陳述,極吝惜詞句地開了口“我明白該如何做?!?/br>宿不平的確明白該如何做。在不平事認主前,他不想插手魔道的事,單純是因為沒意思。一把刀活著,若是連刀主也沒有,那它的刀生還有什么意義?在不平事認主后,他不想插手魔道的事,單純是因為沒必要。一把刀活著,若是認了一個廢物刀主,那它的刀生又有什么意義?久而久之,宿不平咸魚成習慣,根本不想施舍給魔道眼神。可宿不平的不作為,并不是蒼術可以把他當刀使的理由。想把他當刀,也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做不平事刀主?蒼術得他一句回答,大喜過望,以為自己可以抽身退去的時候,聽見宿不平輕飄飄說了一句話:“來都來了,不必離去?!?/br>一縷刀氣飄然而過。地上已無蒼術。“我明白該如何做?!?/br>那位大人回答晉浮的,竟是和宿不平如出一轍的話語。不同的是他還格外貼心加上:“你放心,不平事欽定的魔道之主,我自是要殺的?!?/br>晉浮險些喜極而泣。終于。終于不用擔心自己的分魂被吞,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垂危。正當他想抹一把熱淚哭著撲過去抱住大腿的時候,那位大人微笑著加了一句:“但這不是你借我殺人的理由?!?/br>下一刻,晉浮的慘叫聲仍在原地回蕩,分神卻連半個影子都沒剩下。他口中的大人神容靜謐如水,口角含笑,自問自答:“我殺不平事欽定之人,和我殺妄圖把我當刀使的人,可有什么矛盾?”沒有。所以當然是都殺。“尊者?。?!”晉浮的屬下第三次尖叫,差點把他魔宮屋頂給掀了一層。晉浮和蒼術雙雙睜眼,看到的是對方更蒼白的臉色,和對方更微弱的氣息。蒼術奄奄開口:“朋友,你又被扒了一層皮嗎?”晉浮氣若游絲:“是啊,好巧,你也是嗎?”蒼術:“被那小子下手我能理解。畢竟我們想殺他,四方宗那老不死又喜歡對我們喊打喊殺,北被打不冤?!?/br>他百思不得其解:“但為什么我們在魔道自己人手里,也會被扒去一層皮???”晉浮失魂落魄,依然難以接受現實:“不錯,被選中當未來魔尊,成為那位大人眼中釘的是他;背叛圣刀轉身投入仙門的也是他?!?/br>蒼術悲愴道:“我們不過是奉命行事,去揭發那小子??尚杖~的小子完好無損,我們兩個卻被扒了兩層皮?!?/br>他們怔怔對視許久,悲從心起,終于忍不住相擁悲泣起來,發出靈魂的質問:“你媽的,為什么?”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這是什么見鬼的世道?都怪那個見鬼的葉非折!葉非折直接被四方宗掌門帶回四方宗。但凡是仙道大宗,差不多俱是一個樣。都是名山大川、山靈水秀;都是占地遼闊,功奪造化;也都是內外宗門,弟子泱泱,戒律森嚴。葉非折上輩子大半輩子都生于玄山,長于玄山,到最后做了仙道魁首也歸于玄山,對類似的四方宗,猶如如魚得水,根本不用四方宗掌門cao心他適應不良。見此情狀,四方宗掌門欣慰向葉非折道:“你既頗為適應四方宗,我也不再cao心。我出門一趟,去為你尋能溫養身體的靈藥?!?/br>如掌門所言,葉非折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大妙。原主毫無修為,先是服毒自殺,隨后接連受損重傷,若不是葉非折的神魂在那兒撐著,換作旁人怕是早就早死早超生了。葉非折聞言忽斂神容,肅肅穆穆地向四方宗掌門道了一聲謝:“多謝師父費心?!?/br>葉非折貫來是個沒心肝的。他生來即被太多人所關懷,所縱容,自己又性子散漫,養成一副游戲人間,功名利祿統統看淡的怪脾氣。旁人追逐一生的,于葉非折而言隨手可得,隨手可拋,有的是人爭著搶著擠破頭給他送來。怎能不看淡?機緣巧合下偶然來到此方世界,葉非折其實不見得有多重視,多當真。他不是在此方世界生長成人,也未和這里有寸縷關聯牽系,要讓他怎么當真的起來?直到四方宗掌門領他回宗門,葉非折方認識到了一二“真”字。如若四方宗掌門不是真的關懷他,怎么會為他花費這樣多心思氣力?如若楚佑不是真的對他真心一片,怎么會愿意偏袒他,維護他,甚至為他黑化?有仇的合歡宗、楚家,葉非折可以隨意打殺;無關人等,他可以愛之生,恨之死。但好意真心總是不能輕易辜負的。“原著中的算了,現實里,我一定要保住四方宗掌門的性命?!?/br>葉非折沒頭沒尾對系統來了一句。他說得莫名其妙,系統卻好像聽懂了,問他道:“那楚佑呢?”這一次,葉非折沒給系統明確的答復:“我想想?!?/br>“師弟?!?/br>四方宗掌門的首徒溫愧云頗為憂心忡忡。自他修為臻入大乘,從掌門手中接受過四方宗事務以來,溫愧云說一不二,儼然是位風云人物,已經很少如此焦慮過。但是在新來的師弟面前,溫愧云還是竭力忍耐住長吁短嘆的沖動,很好地維持了師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