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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瞬間的偷喜灰飛煙滅,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問:“那你覺得什么樣的歌詞才算是好歌詞?”“至少要引發人的思考?!?/br>“你怎么知道我的歌詞沒有引發別人的思考?”傅一維拿起杯子的手停住了,他看著秦九的眼睛,像小野獸一樣發出倔強的光,他低頭晃晃酒杯里的冰塊,說:“至少沒有引起我的思考?!?/br>秦九把慢慢煙頭碾滅,也碾滅了心中剛燃燒的火苗,他說:“傅一維,你以為你是誰???”傅一維皺眉。“大學教授?哲學老師?所以就可以隨隨便便否定別人的作品?”傅一維剛想抬頭來辯解,卻看到了秦九陰冷的眸子,他從未看見過這樣的他。他放下酒杯,說:“我沒有否定你……”“不是所有樂隊都要像你喜歡的那樣,編出復雜的曲子,寫出顛三倒四的句子就算成功,也不是所有樂隊都要寫有關和平與愛,你不要自以為是,用你自己的標準衡量別人?!?/br>秦九打斷了他,傅一維能感受到他帶著憤怒的莽撞。傅一維神情馬上恢復,笑了一下,說:“那你也不能剝奪我評價的權利?!?/br>秦九并沒有被他的笑感染,反而冷笑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插兜,說:“傅老師,錢我會盡快還你的?!比缓笙г谌巳褐?。傅一維看著桌面上秦九的身份證,就這么一直看著,直到他指尖的煙燃盡。—秦九沒有好氣地回到休息室,打開罐啤酒,一下子攤在沙發上,耳邊全都是傅一維的聲音。“你知道Iaming有什么意思嗎?”“你的發音有些glish,比如wherever這個詞,在歌詞中最好r不發音?!?/br>“歌詞……很像兒歌,不是嗎?”“至少要引發人的思考?!?/br>“那你也不能剝奪我評價的權利?!?/br>……想著想著,手不自覺地捏住了易拉罐,罐子一下子癟下去。姨媽本來笑著走進來,看到秦九這個樣子,臉上的笑容消失,坐到他旁邊,摸著他的臉蛋,問:“大寶,怎么了?”秦九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問:“沒有文化很可悲嗎?”姨媽看著秦九黯淡的眼睛,說:“也不能這么說……也許每個人追求不一樣吧,有些沒有文化的人也能追求到生命的意義?!彼砹死砬鼐诺念^發,說:“比如姨媽我,這一輩子也沒有牽絆,快快樂樂就行?!?/br>“但是,學習到的東西多了,選擇才會多,無論好壞,生活會變得更豐富……”秦九看著姨媽,說:“所以,我mama為了豐富的生活,選擇了離開?”姨媽垂眼,苦笑了一下,把手里的信封放到桌子上,說:“這個月也來信了,你要是累了就別回去了,在這里待一晚吧……”秦九點頭,姨媽走出去,把門悄悄的帶上。秦九起身,看看桌子上的信封,沒有動彈。這樣的白色信封每個月都會出現在他的生活里,每一次寄來的地方基本不同,但是落款總是“愛你的mama?!毙〉臅r候他還會有期待,就像是夜晚看星星一樣,后來他才知道,其實星星都是一樣的,遙遠的令他冰冷。他無心讀那些虛假的祝福和她現在的生活,一個十年未見的陌生人而已。兜里的手機震動,他打開,來了條微信消息,來自傅一維。【秦九你好。今天晚上我說的話有些偏激,望你不要放在心上?!?/br>秦九看著傅一維的頭像,是一幅抽象畫。他點開他的朋友圈,發現里面只有轉發的學術信息,他一個勁地翻,也沒有其他的蛛絲馬跡。他沉下去的心稍微起伏了一下,他把手機扣到桌子上,拆開了信封。“親愛的兒子……”同樣的開頭讓他乏味,后面的文字如同一堆亂碼堆砌在一起,眼睛雖然在信上,意識卻聚焦在手機上。他在等待。手機與桌面的摩擦讓震動的聲音變大。他打開。【真的很抱歉,不知你何時有時間,可否一起吃個飯,聊表歉意?!?/br>秦九看著這很正式的語氣,眼睛又不自覺地掃向旁邊“親愛的兒子……愛你的mama……”,本來沒有關系的兩個人似乎一下子經絡相通,疏離感竟然是如此的相似,他把手機和信都丟到一邊,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作者有話要說:你說這只是游戲,在不在乎也沒有什么關系——痛仰第四章四月到了,春天開始掀起撩人的裙角。秦九這些日子在幫大斌搬器材,每次回到家腰酸背痛,什么都干不了就會睡著。他開始理解大斌,生活如此累人,還怎么再去追求音樂與理想。這次的任務是去港橋大學布置學術報告廳的LED大屏幕。這個工作很累人,需要把車停到門外,再靠人力搬上去。最重要的是,需要配合好,才能把兩塊LED屏幕整齊地摞在一起。從早上弄到中午,終于都弄好,秦九一身的汗,一抬手臂就能聞到身上的酸汗味道,不過周圍的工友都是這樣,他也就習慣了。調試電腦的大哥抬了一下手,示意可以,大顯示屏一下子就亮了。強光讓每個人都抬頭,秦九瞇眼,傅一維的照片打在大屏幕上。他穿著紅色博士服,身后是歐式建筑,捧著鮮花,臉上是淡淡的笑意。旁邊是他的學歷介紹:巴黎高等師范學校哲學學士港橋大學哲學碩士匹茲堡大學哲學博士現任港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哲學系教授,碩士生導師旁邊的工友碰了碰秦九,問:“這些大學你聽過嗎?那個匹茲堡大學在哪里?”秦九搖頭,盯著屏幕說:“別問我,我高中沒畢業?!?/br>下午還要把器材送回公司倉庫,中午的飯是公司給定的盒飯,一葷兩素,葷菜還是土豆雞塊,基本沒幾塊雞rou。秦九的手指甲間都是灰塵,他本來想進學術報告廳去洗手的,一看自己的身上,灰不溜秋,靴子上也是塵土飛揚,想想算了,就湊合一下。他和幾個工友蹲在學術報告廳后面的臺階上扒拉著盒飯,抬眼能看見西裝革履的人們相互謙讓說笑著,走進學術報告廳。幾個學生從后門的洗手間里出來,聊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