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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誰能硬的過有擎天保駕之功的張家?誰家的女兒能像張家的一樣誕育皇長孫? 然而一旦觸犯律令,一樣該殺的殺,該關的關,偌大的豪門就此煙消云散。 “張家二老呢?”胡亥問道。 司馬欣道:“先是病倒了,后來他們村里來了一對年輕夫妻,把老人接回去了。那女的好像是從前跟張芽訂過親,后來張芽發達之后,就毀了婚?!?/br> “那是桂花和趙大眼子了?!焙ハ肫饋?。 司馬欣道:“陛下知道?倒是一對念舊的厚道人。張芽和張燦的尸首,也是這對夫妻給收的?!?/br> 胡亥想到當初巡游天下,在第一站鄭國渠不遠處的田地里,與張伯第一次相見時,對方cao著鄉音,一口一個“令長大人”喊自己的情景,不禁也是一陣唏噓。 “富貴容易,若想守住富貴,不被富貴迷了眼睛,可是古今一大題目,唯有心懷宏愿、清正自守之人才能做到?!焙@道:“愿天下多些此等賢士?!?/br> 一時司馬欣退下,馮劫上殿堂。 胡亥與馮劫例行討論過政務,見馮劫似乎還有話說,道:“怎么?” 馮劫道:“昨日張蒼向臣遞了請辭書——只說是要回家鄉養病,可是臣問了問,他身體康泰……” “哦?”胡亥想了一想,道:“他是怕張家的案子牽扯到他?” “是這么回事兒?” “也不怪他,是太子硬壓著他,叫他給張芽一家序到家譜上?!焙サ溃骸半奘且呜澒傥劾?,這事兒跟張蒼不相干,你去寬慰他幾句?!庇值溃骸罢f起來,太子最近都在忙什么?” 馮劫一噎,頓了頓,小心道:“聽說……是在安心養病?!?/br> 胡亥翹了翹嘴角,笑道:“倒是比從前乖覺些了?!?/br> 馮劫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接話。 太子妃魯元只覺這倆月來,宮中異常清靜,也不見有人來,問左右,又都勸她安心養胎。 魯元只當是太子泩流連于各宮人之間,身邊侍女怕她傷心,有意隱瞞,卻不知道外面已是天翻地覆。 已經是第二次懷胎、第二次生產了,不比第一次的緊張恐懼,魯元這次從容了些,雖然仍免不了了一場受罪。 恰是年末的十月,魯元夜里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嬰,哭聲洪亮。 孩子甫一降生,便被皇帝立為“皇太孫”,名嬴祚。 在此之前的三位庶出哥哥尚且沒有名字,皇太孫卻已經擔起了“國祚”的重大意義。 第208章 蕭瑟秋風中, 神勇了十幾年的二郎神終于老去了。 胡亥親手把它葬在章臺宮庭中樹下, 手中握著一枚狗牙, 想要一同下葬,卻又有些不舍。 這顆狗牙, 原本是二郎神小時候換下來的牙, 后來贈送給了還是孩童的張芽。 張芽在鄉間之時, 就以紅繩把這狗牙串起掛在脖間, 等到做了太子屬官、富貴滔天之時,則換了金鏈子將這狗牙串在胸前, 務必要來往之人第一眼就能拿看到這“御賜”的信物。 滄海桑田十數載,張家倒了, 桂花與趙大眼子不敢留這“御賜之物”, 為張氏叔侄收殮之后,便把此物送還了監斬官。 于是層層上送, 最終由廷尉司馬欣呈給了皇帝。 狗牙已被胡亥捏得溫熱。 “嗚汪!”一只小奶狗從樹后撲出來, 通體烏黑,只胸前一簇白毛, 肖似躺在坑中的老二郎神,正是二郎神的后代中與它最像的一只。 “二世, 過來?!焙ザ紫聛?,沖它招手。 他稱呼這小家伙“二郎神二世”, 簡稱為“二世”。 “也罷?!焙@了口氣,把那金鏈狗牙給小家伙套在脖子上,“給朕留個念想?!?/br> 二郎神二世低頭想咬頸間的東西, 卻哪里夠得著?像是生了氣,沖著胡亥又“嗚汪嗚汪”叫起來。 胡亥轉身,二郎神二世追著他的衣角,跌跌撞撞撲上去。 一陣秋風吹過,拂動樹頂金葉簌簌作響,二郎神永恒香甜的夢里,不知會夢到什么:是母親吐血雨夜的驚恐,是追隨皇帝跳入墮龍崖的刺激,是與金子島小花狗的纏綿,還是日復一日陪伴著帝王的寂寞…… 張家貪腐一案的余震尚未消褪,咸陽城又迎來了漢王太后。 與漢王太后一同而來的,不只有載滿稅金的貨車,還有她身邊一干適齡子侄輩的孩子:漢王劉盈,呂雉娘家的外甥等人。 聽說還沒等漢王太后謁見皇帝,漢王太后外甥女與車騎將軍灌嬰的婚事已經頗有眉目了。 胡亥在章臺殿接見了呂雉,還特意請了太子妃魯元一同出席。 不過是半年光景,皇帝與漢王太后再相見時,彼此手中的權力都越發集中了。 這半年來,呂雉在封地囚殺盧綰、貶斥周勃,將掌實權的位子次第換成了娘家哥哥與妹夫樊噲等人。 呂雉出咸陽之時,尚有灌嬰與夏侯嬰甘犯其令,護送戚夫人與如意逃走;呂雉歸于咸陽之時,漢地屬臣卻再無人敢違背呂氏的意思。 “朕先自罰一杯?!焙バΦ溃骸巴跆髮⑦@樣賢良的女兒許配給朕的兒子,卻受了好大的驚嚇,這是朕疏忽之處?!?/br> 魯元一愣,迎著母親關切的視線,忙道:“陛下待女兒極好,外面的事情,女兒誕育嬴祚之前,竟是絲毫不知,平平安安把孩子給生了的?!?/br> 呂雉聽了這話,既感寬慰,又有些擔憂。 張氏巫蠱一事,如果給魯元產前得知,情緒波動之下,恐怕會有差池,而彼時她又不能陪在女兒身邊。 如今得知女兒生產后才知曉情況,呂雉不能不感到寬慰。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偌大的事情,又是干涉到魯元自身的,然而皇帝卻能把消息瞞得一絲不漏,讓魯元什么都不知道。這又說明了女兒在宮中毫無勢力,只要皇帝想,魯元便只能任人擺布。 所以呂雉在感到寬慰的同時,又不能不為女兒擔憂。 不過若從全局來看,皇帝將太子寵妾一家連根拔起,而且派去執行命令的乃是漢王舊將灌嬰,其維護太子妃一系的意思是很明顯確切的。 也因為灌嬰擒拿張家一干人等,回護魯元一事,呂雉愿意放過他護送戚夫人與如意離開的罪過,將外甥女嫁給他做繼室。 呂雉舉杯道:“陛下對太子妃娘娘的回護保全,臣看在眼里、記在心中,此生都感激您。這一杯,敬陛下?!庇值溃骸盀榱舜鹬x陛下的恩義,臣督促封地官吏、務求在十月之前,將年度稅金清繳、運送至咸陽?!?/br> 這是最讓胡亥滿意的一點。 太子妃魯元誕下了皇孫,落地即封皇太孫。 呂雉此時沒有與皇帝離心的動機,她是三位諸侯王中,與皇權站的最近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