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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陛下對我這么體貼,這么在意, 我怎么能不好好報答呢?” 蒙鹽沒忍住, 重重咳嗽了一聲。 胡亥面色不變,笑著撞撞蒙鹽肩膀,問道:“是,弟弟?” 蒙鹽一張臉憋得通紅, 卻也知道情況危機,不容有失, 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哥哥說得極是?!?/br> 趙佗也不是傻的,一聽就明白, 這是皇帝當初把蒙氏家人都接到宮里,作為籌碼,賺蒙氏兄弟回來效力??墒谴丝踢@“蒙壯”笑著說來, 倒是一片真心實意。一時間, 連趙佗這樣的人精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道皇帝當初真是為了蒙氏好?一面想著, 趙佗已是搖了搖頭——怎么可能?然而再看看“蒙壯”的神色,趙佗百思不得其解之余,只能得出唯一符合情理的結論:那就是陛下真是一代圣主, 叫人一見就恨不能為他去死??! 趙佗多年前就隨著任囂來了嶺南,根本沒有見過后來繼位的秦二世胡亥。 而在任囂病死之前,他趙佗只是龍川縣的長官,被委派之前,只見過先帝秦始皇兩面。而且當初奏對,他只敢低著頭。畢竟龍顏天威,他不敢直視無禮。 所以此刻趙佗才沒有認出胡亥來。 再者說了,就算是趙佗真見過秦始皇的樣子,此刻見了胡亥,也未必就會往眼前這人是皇帝上面去想。正常人哪會這么想呢? 因為胡亥他干的這事兒就不像是個正?;实蹠傻?。 一來是似趙佗這等官員,此前習慣了的是秦始皇那種高深莫測的君王之道;哪里會知道,還有胡亥這樣嬉笑無狀的皇帝做派? 二來是胡亥太敢冒險了。比如一個正常的皇帝,會只帶著兩個人就上了陽山關嗎? 就算是叫趙佗再猜一萬次,他也猜不到這個如此以身犯險的年輕人會是大秦的皇帝。 趙佗與胡亥擊掌之后,順勢握住了他手腕,道:“難得有北地來客,留下來一起進晚宴。我也好久沒聽過北地的消息了……” 胡亥只覺趙佗的手捏在自己手腕上,似燒熱了的鐵鉗一般,不覺心中一凜,臉上仍是笑著,看向趙佗——卻見后者正盯著他打量、目光中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此時要走,是走不脫的,還會惹得趙佗更起疑心,那么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胡亥笑道:“好??!我們這一路而來,也難得有佳肴!托趙郡尉的福了!” 一時酒菜擺上來,趙佗拉著胡亥相鄰跪坐用食。 席間,趙佗先是問了問北地情形。 胡亥自己也不甚清楚,把前番從中年文士那里聽來的消息,添油加醋跟趙佗講了。 趙佗已是微醉,搖晃著青銅酒杯,從杯沿上方打量著胡亥,道:“我有一事不明,勞煩老弟點撥?!?/br> “郡尉客氣了。您只管說?!焙バ?。 蒙鹽察覺氣氛變化,放下了手中筷子。 趙佗收了笑容,顯出兩道在他的年紀來說太過深刻的法令紋來,道:“五嶺之高,飛鳥難渡。老弟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進了我的四會縣,還殺了縣令,帶走半數守兵的呢?” 胡亥仍是笑道:“是弟弟的錯。若我知道是郡尉您的人,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能下手。甭管他干了什么壞事兒,我都得交給郡尉您親自處置才對。這事兒是我這做弟弟的錯了,來來來……”他給自己斟滿酒,“我自罰三杯!” 趙佗冷眼看他灌酒,不悅道:“我誠心待你——你卻避重就輕!” 四會縣縣令死不死的,趙佗并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是這伙人是怎么在他轄區內來去自如的。 胡亥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正經模樣來,笑道:“我們是假扮鹽商出來的?!?/br> 趙佗道:“這我知道?!?/br> 胡亥又道:“郡尉是擔心五嶺還有通往南越的小徑,而您沒有堵住嗎?” 趙佗臉色一沉。這的確是他所擔心的。畢竟現在北地大亂,若是叛軍沿著這樣的小路進入南越,那可就不是“蒙壯”等人帶走半個縣城的守軍那么簡單了。 胡亥道:“郡尉大可不必擔心。五嶺關隘,固若金湯?!?/br> 趙佗道:“那你們……?” 胡亥道:“南邊是海,北邊是山,我們自然不是從這兩條路過來的。那么就只剩西路和東路了……”他不能說自己是從南邊來的,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趙佗不耐道:“老弟你直說便是,跟我分析這么多,是要給我上課嗎?” 胡亥也不是要給他上課,而是急切間要編一則聽起來可信的謊話,那不是也要思考思考的嘛。他這是給自己爭取時間呢。 胡亥笑道:“我是怕我直接說了,郡尉也不信?!?/br> “你說?!?/br> “說來也巧。我們是從橫浦關東側一條小徑進了南越郡,又順著湟水南下,到了四會縣。這橫浦關東側的小徑,乃是兩道峭壁之間的羊腸小道,只能容一人側身通過,其上高石聳立,危險極了。我們的人才走過那小徑,只聽后面轟然一片,您猜怎么著?” 趙佗還在琢磨,“橫浦關東側的小徑……”橫浦關就在陽山關之東,也是南越郡通往北地的一處重要關隘,的確是峭壁林立,很是險峻。 胡亥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自問自答道:“當真好險!原來是那峭壁上的石頭滾落下來,轟隆隆一片,不過頃刻之間,就將那小徑給堵死了?!?/br> 趙佗一愣,“堵死了?”他是不信的。 胡亥一臉誠懇道:“可不是嘛。我們南下,其實是為了查訪跟內鬼有關的線索——事涉機密,沒有皇帝旨意,這事兒我卻不能同趙郡尉您說了。別的,您盡管問!”他知道趙佗肯定不能立刻相信,于是又道:“說來也真是晦氣。若不是那小徑堵塞了,我們又何必大鬧四會縣,差點送了命。事情查完,我們還沿著那小徑悄悄出去不就完了嗎?” 趙佗一想也是。 胡亥又給自己斟滿酒,道:“不管怎么說,殺了郡尉您的人,就是弟弟的不對?!彼忠谎霾备闪?。 趙佗無奈道:“老弟你也當真是奇遇不斷了?!庇谑侵粚⒋耸掠浵?,待回頭查驗,也提起酒杯,與胡亥對飲。 一時酒酣耳熱,趙佗白臉膛成了紅臉膛,摟著胡亥肩膀,醉意朦朧,淌著眼淚道:“ 我苦苦在南邊這荒蠻之地支撐,是為了什么?這都是我的恩人任囂臨死之前的囑托??!這都是先帝的旨意??!任郡尉臨死之前,拉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關閉糧道,封鎖關隘,萬萬不能叫叛軍打進來。他說我們勢弱,無力去救朝廷,可是千萬要守好南越這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方……這里有我們兄弟淌過的血啊……百越之人兇悍,不服教化。當初攻打南越,死了多少大秦的好兒郎,嗬嗬……當初跟著我的小兵,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