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都沒用，哥，我不信?！?/br>
“放開?！标悥|君的聲音變得冷硬，“如果你調整不好，我可以換別人帶你?！?/br>
于今清手一松，不敢置信地退了兩步，眼神里寫滿失望。他已經長大了，但眼神跟小時候還是一樣。

那失望太明顯，陳東君微微偏過頭，說：“調整好再過來?！?/br>
于今清盯著陳東君的臉，攥緊了拳頭，“……我知道了，陳工?！?/br>
陳東君沒有再看他，轉身下樓返回079的辦公室。

用特制鎖才能打開的辦公室內，還有一個里間，指紋加虹膜同時解鎖后，門自動開啟。

一份來自空軍的，打著絕密標簽的資料擺在桌上——

。

陳東君坐到桌前，翻開資料，沒有任何意外，上面寫著分解機體，繪制圖紙。

079廠是個什么地方。

效益一般的小破飛機廠，對外號稱只修民用飛機，對內號稱主修武直，試修殲擊機。只有最核心的技術骨干和部分領導才知道079的未來在哪里——

079的未來將與中國軍用機的未來同在。

這樣的飛機廠是不會追求效益的，軍品，從來不算成本，不計代價。

陳東君想到了三年多前，他和其他幾個年輕人，坐在在工信部與國防部兩邊的人對面，簽下那份協議的時候。

那時離他寄給于今清那封信，已經兩個月，沒有任何回應，而工信部與國防部這邊已經不能再等。他握著鋼筆，遲遲沒有簽下名字。

對面一位兩杠四星看著他，笑著說：“這就最后一批了，還沒想好？”

陳東君看著他那張慈祥的笑臉，“我有一個問題?！?/br>
大校笑得和藹可親，“說?！?/br>
“配偶需要經過審核，是什么樣的審核？”

“你放心，只要是普通姑娘，一般都能過審?！贝笮Ｕ{侃他，“你要想談個外國妞兒，可能就有點問題了?！?/br>
陳東君握筆的手一緊，大校表情嚴肅起來，“你知道中國飛機制造現在是怎么個情況么？”

“幾十年過來，我們的研發都以模仿為主，人家賣飛機給我們，沒圖紙的，只能拆了、測量，繪制，再自己生產。這些你應該都有所了解。買也買不到頂尖的，空軍那邊犧牲那么多人，就為了搞到一駕HN的3字頭，現在還沒搞到?！?/br>
“三十年前，我們拿著蘇聯的飛機翻圖紙，發動機零件上有個孔，技術員就照葫蘆畫瓢給畫下來了，后來批量生產，全帶著那孔?！贝笮Ｑ壑袆澾^一絲沉痛，清明的眼珠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渾濁，“試飛員是頂尖試飛員哪，也架不住那孔其實是蘇聯飛機的一個制造缺陷。人命就這么一條一條填進去，無底洞?！?/br>
陳東君低下頭，“我很抱歉?！?/br>
“你是該抱歉?！贝笮６⒅?，“所有來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只有你不知道。你簡歷很亮眼，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不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人，還是早點走的好?！?/br>
“不，我就是知道我是來干什么的，才非常謹慎?！标悥|君的手指輕輕扣了一下桌面，抬起頭來，眼神銳利，“您的觀點，有些過時了。中國軍用機的問題不在這里?！?/br>
大校眼睛一亮，“有點意思，說說看?！?/br>
“現在已經不會出現三十年前照貓畫虎的事，沒有一個研發人員會搞不懂原理就生產。中國軍用機的問題是整個制造業的問題，原裝配件二十年壽命，換了國產，三年不到。我們不是弄不懂，我們就是做不出。加工工藝，理論與cao作脫節，才是最大的問題?！?/br>
工信部的領導若有所思，“是這樣?！?/br>
“空軍的犧牲，換得來一份圖紙，換不來中國的制造能力?！标悥|君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聲音平靜，“我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br>
畢竟兒女情長之外，還有其他東西。

人生百年，陳東君的軀殼可以等，陳東君的理想已經等不起了。

所有喜歡殲擊機的少年，最后都會成長為一個狂熱而理想的愛國者。

也只有這群人明白，如果沒有基礎制造業與國防科技的支撐，后來那個房地產經濟、互聯網經濟、粉絲經濟、網紅經濟的時代，終將變成一堆泡沫。

為什么今天你可以躺在這堆柔軟的泡沫上，指責你的國家。

那是因為有另一群人，用一生跪在鋼筋水泥里，撐起了這塊土地，讓你有國可罵。

第17章17.

于今清機械地把行李扔進宿舍，關上門，然后直接躺在客廳冰涼的瓷磚上。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老大，對面馬上就接起來了，那邊聲音嘈雜，“喂喂——老四啊，我在火車上，火車晚點，下午我在火車站蹲了四個小時，媽的?！?/br>
“你咋不說話？”老大聽不見聲音，“接通了啊咋回事——”

“我見到，嗯，我初戀了?！庇诮袂逭f。

老大默了一會，“然后？”

“沒有然后了?！庇诮袂寰o緊捏著手機，想不出該怎么說。

“你別說了，一聽就是你還喜歡她，她不喜歡你了?！崩洗髶u頭嘆氣，“你們怎么碰見的??？”

“他是我們廠一個很厲害的工程師，現在遇到了技術難題，這段時間都在一線，所以順便帶我?！?/br>
“哇，你初戀這么牛逼，姐弟戀??？”

于今清沒吭聲。

“還是兄弟戀？”

于今清繼續沉默。

老大嘆口氣，“我知道你不愛說這些，本科我們怎么開玩笑，你都不太理。你要不是受了大打擊，不能給我打電話。其實吧，我覺得，一個廠那么多工程師，為什么非得她帶你？她要是不愿意，你一個剛入職的本科生，能讓你就這么碰到她了？”

于今清“嗯”了一聲，“他很專業，愿意教我，但是就到這一步打止?！?/br>
“我給你分析分析啊，”老大思索了一番，“這件事兒要放到老三那里，那就是干一炮的事兒，根本不算事兒。你這個吧，好多年沒見了，你們以前又還小，現在肯定什么都不一樣了，再愛也淡了。她肯定對你還是有點兒意思，但是你吧，不能從前怎么對她，現在還怎么對她。你得，嘶——”老大仔細琢磨了一下，“你得重新去認識這個人，你知道不？儂懂得伐？尤其你說她是個很厲害的工程師，能沒點理想，沒點追求？”

老大等了一會，也沒聽見于今清說話，于是又嘆口氣，“唉，無緣無故愛得死去活來，是小孩子對成年人世界的想象。愛有理由，需要資格。她本來就在你前面，你要是還停在原地，你就永遠沒有可能追上她。初戀再好，也是過去，你可以把它當契機和加分項，但不能把它當籌碼和底牌。因為當你把你們當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