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惡……我覺得怕是沒有這個意識?！?/br>
    戚樂說：“那便是只存本能了?！?/br>
    她道：“沒直接吃了我，看來還不餓?！?/br>
    戚樂說著，竟然放下了自己的羽毛扇子，向那只龐然大物伸出了手, 她招了招手，溫聲道：“來?！?/br>
    那只怪物盯著戚樂半晌，又盯著她的手半晌，慢慢地、竟也當真低下了腦袋。只是它的腦袋太大了, 若是真的低下來, 怕是能把戚樂整個人壓成一個小點, 那怪物在幾下猶疑后，竟退了幾步。

    戚樂見著也不急，她說：“別怕?！?/br>
    那怪物仍是盯著她。

    戚樂笑了，她說：“看來你聽得懂我說話?！?/br>
    那怪物低低咆哮了一聲。

    系統插了句嘴：“流著上古血脈的妖都能通曉萬言, 照羽就是。這家伙來歷不祥, 但也能。所以才是照羽沒有趁他弱小直接殺了他的緣故——畢竟連玉凰山的妖主, 也不能確定他的本身到底是不是妖?！?/br>
    戚樂沒聽系統的話，她只是瞧著那只怪物，慢慢的對他說：“你想不想離開這里?！?/br>
    那怪物聞言，尤為警惕地朝著戚樂又嘯了一聲。

    這下直接連戚樂身后的樹都掀倒了，戚樂估摸著再這么鬧下去，玉凰山肯定要發現了，她便徑直道：“我不是妖，更和把你抓起來、關起來的那只鳥沒有任何關系?！?/br>
    怪物似信非信。但戚樂示弱，他也看的見她無力的、以致一陣強風都能割裂的身體，擁有著尖牙利齒的怪物輕易就可以因為她的謊言而撕碎她。

    戚樂道：“我是藥王谷的仙人?！?/br>
    她再一次攤出了手，向鏡湖伸去，半真半假道：“你沒有聽過這樣的故事嗎？仙人是會來救受苦受難的小怪物的?！?/br>
    聽完這句話的系統：……

    那怪物仍然未動。

    戚樂也不在意，她低笑了一聲，慢慢收回了自己手。

    怪物見她收回了手，眼中隱有波動，良久，戚樂在自己的腦海里聽見了低低的聲音：“沒有，沒有人和我說過?！?/br>
    戚樂聽見了聲音，她嘴角笑意逾深。

    她說：“沒關系，我講給你聽?！?/br>
    “仙人除了會救怪物，還會許他萬丈高樓，天下至尊。自此之后，天高海闊任他遨游，不管是照羽還是昆侖，都不可掠他鋒芒?！?/br>
    她瞧著鏡湖里的怪物，眼中是志在必得。

    戚樂道：“而小怪物，只需要付出一點點的代價，這一點點的代價，就能讓他得到一切?！?/br>
    婉如惡魔耳語的聲音一點未差的進了鏡湖怪物的耳中。

    戚樂并不著急，哪怕她猜到照羽快要回頭，但在這一刻，她鎮定地嚇人。

    怪物金色的眼瞳中清楚的映照著當浮生的模樣。銀雪一般的長發、病弱卻驚人的美貌、如柳枝般輕柔的身軀。還有這副皮相之下血紅色的rou與蒼白的骨。骨rou之下的經絡血脈，流淌于經絡血脈之中的靈絡與金丹。

    “仙長?！逼輼仿犚娔枪治镌谧约旱哪X袋中這么稱呼，“你若是救我，玉凰山必會殺你?！?/br>
    “你贏不了照羽?！?/br>
    戚樂道：“那你會報恩嗎？怪物報恩的故事，你也沒有聽過嗎？”

    她溫柔道：“仙人想救的小怪物，他會不會保護仙人呢？”

    怪物問：“這是代價嗎？”

    戚樂道：“當然不是。代價要稍微高一些，但對于你而言，仍是微不足道的?！?/br>
    她向這怪物張開了雙臂，做出擁抱的樣子來，戚樂笑著說：“我將世間予你，你則為我盡用?！?/br>
    “我年歲不久，你卻能長久坐擁此世?！逼輼菲^看他，“你不虧?！?/br>
    怪物知道自己是虧是得嗎？

    他一直被關著還能與戚樂正常交流，都得感謝他血脈里流淌著的傳承，令他不至于真成了一個失智的孩童。怪物露出了牙齒，他的本能顯然在告訴他戚樂此人不能盡信。但戚樂的笑容確卻是溫暖的，她伸出的手也是真實。

    哪樣是真，哪樣是假？

    鏡湖鎖身，下不能潛淵，上不能躍天。鏡湖甚至連鳥鳴都無。

    天高海闊引人心醉，萬丈高樓使人欲求。

    既然能夠溝通，戚樂篤定這兩樣便能打動這只不知被囚了多久的怪物?？释杂墒侨f靈的本性，無人喜歡被囚，更無人喜歡被當做異類。

    戚樂道：“你可以考慮，慢慢地考慮?！?/br>
    她緩緩笑著：“只是若等照羽回來，我尚不能帶走你。我將必死，你也只得等下一個還愿意走這么遠，只為同你講個故事的仙人了?！?/br>
    怪物低呲。

    他似乎還是掙扎。

    戚樂嘆了口氣。

    她慢慢要收回手去了。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她連視線都要轉開了。

    怪物金色的瞳孔映出戚樂極細微的后撤動作，他忽然便有些驚惶。在戚樂當真要轉頭的那一剎，一只人類的手忽從水中伸出。

    那只手緊緊的鉗住了戚樂的手臂。

    戚樂回過視線，驚了一瞬。

    便見這那可怕的龐然大物也如同水簾般哄然散了，只余剛從水下探出身形的少年。

    這少年有著如同那只怪物一模一樣的金瞳，甚至要比那瞧著巨大而可怕的怪物更為攝人。

    他明明瞧著比當浮生的身形大不了多少，卻一手抓著她后，便讓戚樂動彈不得。不要說轉身，她甚至連進一步都做不到。

    那少年仰起面孔，戚樂這才發現他的右額額角有著一支同怪物一般的、褐色彎曲長角。他抬頭，面上還有未滾落的水珠附在面上，本該是挺漂亮的畫面，卻偏偏被他張開了口，低低威脅：“玉凰山沒和你說過嗎，里面的東西會吃人的?！?/br>
    “來了就不能跑?！?/br>
    戚樂鎮定下來，照羽原身也是有幾座樓那么大的鳳凰，這怪物人形是少年，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她重新穩住了心緒，開口說：“我原本就沒打算跑?！?/br>
    她垂眸瞧著那水中少年：“我不是說了？我是來救小怪物的仙人?！?/br>
    那少年抿緊了唇。

    好久后，方才松了口：“我為你所用，你便許我一切？”

    戚樂溫聲：“你為我盡用，我便許你一切?！?/br>
    或許是戚樂的聲音太柔和，那少年竟驀地臉紅了一瞬。他突然松開了抓著戚樂的手，整個人又埋進了水里。埋了一會兒，他又透出頭來，含糊著道：“如果你不食言，我就聽你的?！?/br>
    戚樂淡聲道：“當浮生一諾千金?！?/br>
    系統：“……”行吧，是當浮生。

    少年便瞧著戚樂去動作。

    玉凰山許多的禁制都是針對妖的，大約是玉凰山每一代高傲的主人們都從未想過有一天，這里或許能入了一位脆弱又無用的人類。

    那些針對大能的術法，對于弱雞當浮生而言，根本連觸發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