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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光復七年來積攢下的家底,可是都填進去了?!?/br> 第230章 馮劫所言不虛。 為了這次對匈奴的戰爭, 帝國光復以來七年的積蓄,可以說是全填進去了。 胡亥道:“蒙南斬殺了左賢王胡圖, 北境可有十年太平。如此一來, 有一樁事情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那便是治國思想之變?!?/br> “治國思想之變”六個字一出,底下人無不肅然。 有關于此,胡亥早已翻來覆去不知考慮過多少次了,說起來條理清晰而又迅速,“我朝素來以法家之說治天下, 行耕戰獎勵。然而如今外無大戰,內境平定,耕戰之法不可長久?!?/br> 朝廷行的是軍功制度,黔首靠軍功晉升封爵,這是給社會底層開放的上升渠道。不管是哪個朝代, 底層的上升渠道一定要保證順暢, 此刻是軍功,兩千年后是變了面貌的“科舉”, 一旦這樣的上升渠道被堵死, 民眾就會醞釀暴亂。而如今天下無戰事, 胡亥也不準備窮兵黷武向周圍擴張, 那么為帝國黔首設置新的上升渠道就顯得尤為重要。 在座的都是帝國重臣,話不用說太明白, 點到便都懂了。 胡亥道:“這便是朕讓趙高督辦咸陽書院的用意。試行的各郡舉賢良、武生的法子還要繼續,雙管齊下。馮劫,你和趙高商量著, 把實際推行中遇到的問題歸納總結,使之制度化?!?/br> 馮劫與趙高齊齊答應。 “這第二點,便是最重要的——治國思想?!焙サ溃骸疤煜驴鄳鹁靡?。這就好比一張弓,總是繃緊了,待到用的時候,便廢了。一張一弛,方是治國之道。叔孫通,你是博士仆射,飽讀經史,如今若要‘弛’,用哪家學說最佳?” 叔孫通雖然平時阿諛逢迎,但肚子里是有真材實料的。 見皇帝問,叔孫通立時起身,侃侃而言:“若要‘弛’,如儒、墨、陰陽諸家等都有涉及,然而最貼切的,莫過于老子之言?!?/br> 胡亥點頭,示意他出列上前說話。 叔孫通又道:“自戰國以來,有書,乃是以老子講求道法自然為體,托名于五帝之首的黃帝的刑名法術,自成一派,曰黃老。其講篤信因天循道、守雌用雄、君逸臣勞、清凈無為,兼收儒、墨、陰陽諸家思想,主張相與相成、平衡而止?!?/br> 他料想皇帝精于法家,對于這些恐怕不太了解,還要展開詳述。 誰知道皇帝已擺手止住了他。 “聽起來不錯?!焙サ溃骸澳銕е窒碌牟┦?,把這黃老之說仔細整理出來,要使萬民自化、因俗簡禮、刑德并用?!?/br> “喏?!笔鍖O通想到還未出口的內容——“天下為公”,那可是要用律法來約束皇帝手中權力的。他猶豫了一瞬,沒有提及。 胡亥又道:“從前為了征集軍費,不得不把山川湖澤收歸私庫。如今匈奴之患已解,朕不便與民爭利,雖然鹽鐵官營之制不可更改,但是自今日起,山川園池市肆租稅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湯沐邑,皆各為私奉養,不必歸于朕之私庫了?!?/br> 打了勝仗,給大家都分點甜頭,再者經濟也需要恢復活力,總是綁著,血脈不通就廢掉了。 “對了,叔孫通,”胡亥轉回來又道:“你記得,朕要你這黃老之說,便于cao作。你想辦法,把李婧那邊的技術,蒙鹽那邊的兵法,甚至還有這幾十年間流傳下來的謀略都加進去?!?/br> 叔孫通一一答應。 看似“清靜無為”的黃老之道,要想為統治者所用,必然有著極強的目的性。 如果它不能服務于胡亥的訴求,那么就會有別的學說來取代它。 簡單來說,叔孫通要按照胡亥的需求,再造一個合適的“黃老學說”。 一時眾臣退下,胡亥單獨叫住了劉螢。 “如今北境平定,朕要蒙鹽、李甲等人回撤,你的人要即刻填上?!?/br> 否則就會出現權力真空的區域,被旁人乘隙而入。 劉螢點頭,道:“臣在胡地經營數年,尚有幾位心腹?!?/br> 她一一說來,得到胡亥首肯后,確立了管理人員。 胡亥笑道:“選個好日子,給拓曼舉辦個儀式——他以后就是南匈奴的單于了?!?/br> 剛滿三歲的孩子,竟然做了兒單于。 望著劉螢遠去的背影,胡亥忽然心生寒意。 就如同匈奴出了兒單于拓曼,大秦又有何不同?萬一他突然駕崩,朝中這些充滿野心、利己投機的政客們,自然也會扶持年幼的皇孫,到時候,也許一個與皇族毫無關系的人會成為大秦的實際統治者。 突然之間,胡亥仿佛與冥冥之中的先帝神魂相通了。 英明神武如先帝,為何會汲汲于長生?為何深信海外有仙山?為何要把這偌大的帝國重塑于地下? 先帝一定也像他一樣,察覺了這龐大帝國的正常運作全系于他一身。 一旦皇帝駕崩,便要天下大亂。 所以先帝求長生,修皇陵,卻還是沒能抵住死亡的力量。 “蒙南立了大功,”胡亥找了個略顯牽強的理由,道:“太子泩閉門讀書已有三載,也該讓他出來看看了。學以致用,只死讀書是不成的。趙乾,你去傳信,叫太子泩來見朕?!?/br> 趙乾壓住驚愕,飛奔去請太子泩。 誰知太子泩閉門讀書三年,又有張氏之死在前,內心深處惶恐不安,只怕皇父一杯毒酒賜下來,他便嗚呼哀哉了。 蒙南失蹤的事情,太子泩已經聽聞。再見趙乾傳報,太子泩只當是胡亥要問罪,當即嚇得面無血色,跌坐在地難以起身,對趙乾流淚稱病,請皇父寬容數日。 趙乾無法,據實已報。 原是好事兒,卻成了這幅樣子,胡亥也覺掃興,于是放太子泩出門一事,便暫且擱置不提。 十月,諸侯王入咸陽。 楚王韓信雖然路途遙遠,卻是第一個抵達的。 胡亥仍是親迎,與他同食同宿、同出同入。 與此同時,劉螢卻按照皇帝的囑托,在呂雉再次上門催問稅金一事時,娓娓道:“王太后,陛下與楚王殿下的情誼,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若論親近,猶在與我之上。正是王太后所說的,疏不間親,此前楚王遠在楚地,我能向陛下進言,陛下也答允要處置。然而此刻楚王就在宮中,與陛下親密無間,我若再去聒噪,與陛下說上十句,也抵不上楚王陪伴陛下游獵高興處的一句話?!?/br> 呂雉道:“難道就眼看著不管?陛下這是養虎為患吶!” 最關鍵的是,皇帝可以不在乎這頭老虎,但是皇太孫卻不能。 劉螢道:“唯今之計,只要下下策,便是把事情鬧大,大到叫陛下無法徇私。譬如叫御史上本,將稅金一事捅破?!?/br> 呂雉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