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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就是?!焙サ溃骸皬埩疾缓谜f,這蒯徹卻是個聰明的小人。如今天下歸秦已是大勢所趨,蒯徹不會逆勢而為的?!?/br> 司馬欣答應著下去了。 胡亥合上李甲發來的奏章,捏著鼻梁,紓解疲憊。 趙乾端了熱湯上前,笑道:“陛下,還要昨日的王生來為您敲背嗎?” 王生是趙乾從宮中侍從里發掘的按摩高手,一身伺候人的本事,給他敲一刻背,能緩三日的乏。 胡亥搖頭道:“偶一為之也就罷了,不可常用?!?/br> “喏?!壁w乾笑應了,也并不多話。 “你外祖父趙高最近建書院的事情忙得怎么樣了?”胡亥飲了一口熱湯,心緒不好,半真半假道:“放出去了,就再不來看朕了?!?/br> “小臣外祖父怎么敢呢?”趙乾忙道:“在家不知多么惦念陛下呢!只是因這咸陽書院乃是陛下所托,外祖父他生怕有絲毫紕漏,辜負圣恩,因此日夜督辦,不敢有一刻懈怠?!?/br> 胡亥微微一笑,道:“你這張嘴,倒是像極了趙高?!?/br> 趙乾垂首笑道:“都是陛下調教得好?!?/br> 胡亥起身,心思又回到李甲的奏報上,喃喃嘆道:“這蒙南帶著兩萬人,去了哪兒呢?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總該有個結果……” 趙乾收拾了杯盞,半句話也不多問,悄悄退回殿外去,把這偌大的章臺殿留給皇帝一人,讓他去思考那些繁雜重大的國事。 而另一邊,蒯徹得到允許后,在司馬欣陪同下,抵達了關押張良的城中小院。 他獨自進了院內。 正是夏木陰陰之時,院中百花盛開,池塘里荷葉濃碧,張良高居亭中,正揮筆寫字。 “韓人就要死絕了,子房兄還有閑情揮毫嗎?”蒯徹仍是他一貫的風格,先聲奪人,語不驚人死不休。 張良穩坐不動,停了所書篇章,示意童子上前洗筆,定睛看向來人。 蒯徹道:“在下范陽蒯徹,張耳不聽我言,已人頭落地;韓信不聽我言,失三分天下之機。今日子房兄若不聽我言,則韓人盡失性命?!?/br> 張良徑直道:“皇帝派你來,所求為何?” “非是皇帝所求?!必釓夭缴贤ぶ?,道:“實不相瞞,我因事涉張耳叛國,本已是必死的結局,好在憑借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求得皇帝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機會,是給我的,也是給你的。這是我為我們爭取來的?!?/br> “張耳叛國?”張良并不驚訝,淡聲道:“看來局勢已經穩定,皇帝開始清算了?!?/br> “秦軍大破匈奴,盡收長城內外失地?!必釓氐溃骸板居钪畠?,再無人能與陛下抗衡?!?/br> 張良只淡淡一笑。 蒯徹又道:“子房兄你是韓人,弟死不葬,雇兇刺秦,始終記得韓人血仇,故而終生要反秦??墒菚r移世易,今日的你若還堅持此舉,那不是為韓人復仇,那是要拿韓人的性命來做你的史書青名吶!” “陛下要血洗韓地?”張良眉棱骨一動,“他不該這樣蠢?!?/br> 蒯徹搖頭道:“非也。當今情形,與你年輕時已經不同。陛下何須血洗韓地?如今陛下一統內外,疆域遼闊,征戍的路途遙遠。地廣人眾,不必再像從前一樣舉國皆兵,就足以抵御外族欺侮。如今政策,與民休息,輕徭薄賦,只將些罪人、奴隸與異族雜用,就足夠戍邊屯田之用?!?/br> 張良沉默聽著。 蒯徹又道:“你始終不肯降秦,那便是自外于我族。你乃是五世韓相之后,又曾輔佐新立的韓王,說是韓人的象征并不為過。你自外于我族,就相當于是韓人自外于我族。既然如此,韓人便與罪人、奴隸、異族無異?!彼麑訉舆f進,低沉道:“如今各處開鑿礦山,邊境屯田,朝廷有的是用苦力之處,不能擅動黔首,正愁沒有理由征調勞力——這當口,你若是觸怒了皇帝,豈不是為陛下遞上了殺韓人的刀?” 張良的心結,就在于他的自我認同,始終是韓人。 哪怕真能輔佐劉邦登基,功成名就之后,他還是要歸隱山林的。 固然是大賢所言“功成名就身退”,然而更是“此處非吾家園”。 蒯徹就是抓準了張良這唯一的痛點。 蒯徹步上前來,急迫道:“更何況,陛下當初還會親自來見你,也會召見我。如今卻是連見都不見了。你我這唯一的機會,實在沒有多少時日能耽擱了。陛下的耐心就快要耗盡了!” “反面來想,你答應做皇孫的老師,又有什么害處呢?”蒯徹語氣一變,忽然充滿蠱惑的意味,低聲道:“皇孫都還年幼,你作為他們的老師,乃是塑造他們思想血脈之人。你若愛韓人,皇孫們也會愛韓人。你若恨□□,皇孫們也會恨□□。大勢已然如此,你是豁達之人,胸懷萬古天下,何以自囚于這寂寥小院?借著眾皇孫之手,再造一個你想要的帝國,”他以氣音,在張良耳邊危險道:“豈不是最好的……復仇?!?/br> 最好的復仇! 張良輕嘆道:“我若不出此院,陛下就要待韓人如奴隸異族?!?/br> “一點不錯?!必釓孛Φ溃骸岸夷阄疫€都會人頭落地?!?/br> “他就不怕韓人奮起抗爭?” “韓人為奴隸,另外六國之人就成了人上人——韓人抗爭不過的?!必釓貒@道:“其實這道理您如何能不明白?您是不愿意相信?!?/br> 張良相信,他相信如今大秦的皇帝有實力做這樣的事情,他相信大秦的皇帝也有足夠狠辣的心腸去做這樣的事情。 “枉我自詡智謀過人,”張良揉碎了才寫好的詩篇,“卻自誤多年,囚于院中,消磨志氣?!?/br> 蒯徹忙笑道:“從前那也是沒辦法,出去只能給朝廷做官,又有什么意思?當初雖有太子,可他年紀已大,又有帝師叔孫通在側。怎比得上這些還未開蒙的小皇孫們?” 張良不得不服氣蒯徹的口才,道:“你今日所言,皇帝可知道?” 蒯徹笑道:“我會一絲不錯上報給陛下。然而就算陛下知曉,也還是要用您。這便是陽謀的霸道之處?!?/br> 第229章 在去向皇帝匯報之前, 蒯徹又沐浴焚香準備了三日。 這三日內,他反復演練, 到了咸陽宮中要如何陳述,以消除他曾經屢次背叛的罪, 重獲皇帝的慈心。 雖然皇帝允諾, 只要他能為皇孫請來合適的老師,就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作為一名辯士, 蒯徹對于詞匯的運用選擇是很嚴謹的, 陛下會承認“合適的老師”就是張良嗎?所謂的再給他一次機會, 究竟是饒了他的性命, 還是再給他一次說話的機會呢? 腦袋只有一顆, 蒯徹不得不謹慎。 然而出乎蒯徹預料的,皇帝壓根沒有再考校他。 胡亥聽完蒯徹的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