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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 更像是主將之間,以活生生的人為棋子,進行的一場生死對弈。 可是項羽的棋術,凌厲迅疾;不等他排兵布陣,就已經直搗黃龍。 城已破,李由立在城頭,橫劍欲自刎。 逃,是逃不出去的。逃,也恥辱。 就在此時,夏臨淵和李甲趕到了。 “大哥!”李甲一眼看到長兄舉著劍的模樣,紅了眼睛叫道:“大哥,我們跟陛下復命去?!?/br> 李由一驚,怒道:“胡鬧!你們來做什么?趕著送死不成?” 夏臨淵搖著羽扇,不樂意道:“這是陛下的吩咐,我們能有什么辦法呢?” 李由道:“陛下的吩咐?” 夏臨淵老神在在道:“可不是嘛。陛下就怕你們這種打了敗仗就自刎的‘名將’作風,御令中千叮嚀萬囑咐,叫抱鶴真人我一定把你給全須全尾得給帶回去?!?/br> “陛下早就知道……?”李由一時愣住了。 夏臨淵道:“是是是,陛下千里之外,神機妙算??旄覀冏摺蝗灰粫喉椨鸬娜笋R尋上來,咱們仨可就都要嗚呼哀哉了?!?/br> 真實的歷史上,李由的確是在雍丘兵敗而死了。 李由愣了一愣,低頭看著滿城的人間地獄,旗下精兵盡數折損。 他閉目嘆道:“縱然陛下寬厚,我又有何面目去見陛下?” 他凄然道:“李甲,你替我捎話給父親,就說兒子不孝,膝下一雙兒女都托給你們了?!毖粤T,他再度橫劍。 李甲大急,從懷中掏出魚腸劍,揉身上前,要救下長兄;然而到底距離李由還遠,阻之不及。 眼看李由便要自刎慘死在城破之日。 忽然,驟變陡生。 “吭啷”一聲,李由手中長劍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軟綿綿歪靠著城墻滑坐下去。 李甲定睛一看,卻見長兄已經暈過去了。 “這……” “還好這次的藥沒失靈!”夏臨淵悄悄吐了口氣,對上李甲的眼神,卻是神氣活現道:“看什么看?這是本真人的仙術!叫他倒就倒的。別看了!快扛著你哥,咱們找個狗洞避一避?!?/br> 李甲:…… 于是三人在狗洞里躲了大半夜。 好在項羽并不打算在雍丘久住,擄掠過后,便領兵而出了。 夏臨淵與李甲,這才扛著暈過去的李由,南下去尋皇帝匯合。 胡亥還在碭縣。 這地方再往東,到了彭城,叛軍勢力就不可小覷了。 所以胡亥已經來到了朝廷安全區中最接近敵人的地方。 當然這里不算是前線,因為這邊的戰爭都打過去了?,F在主要的大戰,都在更北邊的地方,比如秦軍剛剛吃了敗仗的濮陽,再比如戰況正膠著的定陶。 雖然胡亥此前堅持王離的二十萬大軍,要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最好不參與當下作戰。 可是定陶情形,的確叫人擔心。 就算是知道真實歷史上,章邯大勝了,胡亥難免會考慮——那會不會是因為定陶大戰之時,有王離正領兵前去,所以分了項氏集團的注意力,從而以微小的差距,打敗了項梁等人呢? 有時候,一點小小的差異,就會極大地改變歷史。 “陛下,請準末將出戰!”這已經是王離第三次請求了。 胡亥端坐殿上,垂眸靜思,天下如棋局般,在他心中縱橫溝壑。 “不?!焙サ谌务g回了王離的請求。 “陛下!” “王卿你主動請戰,忠勇可嘉?!焙睾托Φ溃骸翱墒窃陔扪壑?,王卿你的不出戰,跟出戰一樣重要?!?/br> 王離三番五次要求出戰,一則是擔心戰局,二嘛……也是擔心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此前眼看著章邯屢立戰功,王離作為名將之后,自然有些微妙的不舒服。 如今章邯連吃敗仗,在王離看來,正是他趁勢而出,反敗為勝,光耀先祖名將之稱的大好時機。 若果然能如此,那么此后在朝廷中,武將的地位便確立分明了:他王離在先,章邯在后;他王離在上,章邯在下。 至于拱衛皇帝的安全——一路上行來,二十萬大軍可以說根本沒拉出來cao練過。 二十萬大軍,又或者是兩千士卒,在皇帝這邊,根本沒差。 因為胡亥采用了先帝的出行規劃,神出鬼沒。 就算是重臣如李斯,也很難摸清胡亥今日走的那條路,又坐在哪輛車里面。 只有當皇帝傳召之時,隨行大臣才能見到皇帝。 而不聞皇帝傳召之時,眾人感覺上,就像是皇帝消失了一般。 連跟隨皇帝鑾駕的護衛,都不知道自己護送的馬車里,坐著的究竟是皇帝,還是替身。 仲夏沉悶,好在夜里下了一場透雨。 晨起,眾護衛紛紛就位。 “狼公乘,早??!”士卒紛紛跟狼義打招呼。 狼義原本是驪山刑徒,代父受刑,額上刺字;后來周市領兵攻入函谷關。 事發突然,章邯領七十二萬驪山刑徒前去迎戰。 此后,這些刑徒就一直跟著章邯南征北戰,有的伺機逃跑了,有的戰死沙場了。 極少數的,如狼義這般,不僅活了下來,還活得挺不賴。 他被封為公乘,這在秦軍功爵位中乃是第八級的,意思是說他已經能坐公家的車了;其余田地俸祿的賞賜,更是不在話下。 章邯于汝陰迎接皇帝,拔軍之前,送上了這一千精兵作為給皇帝的心意,拱衛皇帝的安全。 一千精兵,個個都是像狼義這樣驍勇善戰的好手。 王離不喜章邯,自然對他送來的這一千精兵也沒好臉色,不可能分給他們好差事。 他把這一千精兵分作五組,分別在皇帝的五組路線中,作為開路兵,做的是最苦最累還不露臉的事兒。 狼義沉默著點點頭,按照慣例,看向郵人。 郵人笑道:“狼公乘,您的家書可算是來了?!彼〕霭?,捧給狼義。 狼義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奪過那包裹,撕開已經被拆過的外皮。 軍中信件出入,自然都要經過上級檢視的。 包裹中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一對木鐲子。 狼義一愣,舉起竹簡,卻見上面寫著“缺衣少食、積病無藥,弟、妹皆亡,遺物隨信”。 “狼公乘?”那郵人見狼義面色不對,小心出聲詢問。 狼義將那對木鐲子揣入懷中,捏著竹簡僵了數息,扭頭轉身便走。 胡亥對區區一個公乘死了弟弟meimei的事情,自然不會知道。 他剛打發了王離,就接到蒙鹽來了的消息。 “他返程來接朕?”胡亥摸著下巴,“這小子還挺貼心的……” 趙高苦著臉道:“那小臣又得藏起來了?小臣見不著陛下,心中著實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