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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卒的盔甲都漆成黑色,舉黑旗,持黑盾牌,拉黑長槍。 胡亥坐在高臺之上,只見底下眾將士黑壓壓一片靜坐,如月夜下涌動的黑色潮水。 他面前有三面旗子,五枚徽章。 當他舉起蒼色的旗子,戴著青色羽毛的左軍士卒嘩啦啦站立起來,齊聲喊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當他舉起白色的旗子,戴著白色羽毛的右軍士卒齊刷刷站立起來,振臂喊道:“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當他舉起黃色的旗子,戴著黃色羽毛的中軍士卒一片片站立起來,擊盾喊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胡亥按捺住激動之情,按照此前練習的,將五枚徽章,分別舉過頭頂、置于額前、胸前、腹前、腰間。于是底下士卒按照訓練,分隊列布陣跑動,如游龍活虎。 鼓聲大作,前如雷霆,動如風雨。 場中萬人齊跪,山呼萬歲。 胡亥傾身向前,血脈僨張,振臂朗聲道:“大秦有好兒郎如諸君,朕必將平定天下!諸君請起?!?/br> “喏?。?!”萬人起身。 胡亥大笑道:“朕話不多說。令官,上酒rou!” 底下歡聲如雷。按照秦律,平時飲酒是不被允許的。 胡亥欣然中瞥了垂首恭立的章邯一眼,心道:這家伙若一直這樣乖就好了。 第88章 閱兵結束后, 章邯領兵北上平定復辟的六國后人, 胡亥則東進跟在蒙鹽之后。 畢竟劉邦、項羽都在東邊。 路途漫漫,胡亥召李婧來安撫。 “你放心,有朕在, 章邯必然得用你的新器械作戰?!?/br> 李婧眼皮都沒抬,道:“就算你是皇帝,那將在外還君令有所不受呢?!?/br> 章邯到底沒敢把李婧給攬下來,弄到軍中上前線去。 這可是丞相的孫女,在行伍中廝混像什么樣子呢。 “嗐, 這都是他目光短淺, 沒發現你這塊璞玉……”胡亥安慰小姑娘。 李婧扯扯嘴角, 道:“拉倒。他就是怕得罪我祖父?!?/br> 胡亥笑道:“喲, 看不出來,你還是懂點人情世故的嘛?!?/br> 李婧哼了一聲,道:“再說了, 我也不想給他們做軍備工具, 那做出來都太大了。那些木頭我用著不趁手。我平時做小東西, 用的黃楊木是最舒服的?!?/br> “怎么個舒服法呢?” 談到木頭,李婧眼睛亮晶晶的, 終于顯出了屬于少女的元氣,道:“因為黃楊木生長極為緩慢,所以紋理也細膩,切開來根本看不到毛孔。我用的黃楊木,都是先選好樹, 然后挑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帶著仆從把木頭伐倒——這樣木料就不會裂開。它的顏色是一種很典雅的乳黃色,剛做出來的時候,還不明顯,等著放得時間越久,它的顏色就會越深,看起來越古樸。我十歲那年給自己做了一套梳篦,放到現在……” 胡亥在她細論黃楊木那段走了神,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最后一句,“你十歲的時候給自己做了一套梳篦?” 李婧腮中鼓氣,不爽地把嘴一歪,隨即放棄似地xiele氣,道:“我說了這么多,您只聽到梳篦?” 胡亥贊嘆道:“了不起,了不起?!?/br> 在他看來,這就跟造原子彈差不多難度的——反正他都做不出來。 胡亥看了看李婧的臉色,咳嗽一聲問道:“那個……黃楊木……”他努力想了個相關的話題,“香嗎?” 李婧一板一眼道:“它的香氣很輕,很淡,可以驅蚊?!?/br> 胡亥:…… 李婧算是看透了,直接道:“您壓根對木頭不感興趣。如果召我來,是您擔心我被章邯拒絕后不悅,那大可不必,這是浪費咱倆的時間?!?/br> 胡亥溫和笑道:“當然不只是這件事情。朕聽說……蒙小將軍拔軍前,與你似乎有過一番……咳咳,爭執?” “沒有爭執?!崩铈喊逭∧?,“他想揍我,被我用機關教訓了一頓?!?/br> 胡亥張著嘴,點了兩三下頭,“朕不知道該先問哪個問題好——他想揍你?他為什么想揍你?雖然這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情,但是朕殺了他家中男丁,他都沒揍朕。你做了什么?” 李婧攤攤手,望天道:“鬼知道呢?!庇挚戳撕ヒ谎鄣溃骸澳詾樗幌胱崮鷨??” 胡亥無奈,道:“你不打算告訴朕?” 李婧道:“他自己發神經,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br> 胡亥:…… 胡亥吸了口氣,道:“所以你們這是私人恩怨?跟朝廷無關?” 李婧點頭,認真保證道:“純屬私人恩怨?!?/br> 胡亥撐住額頭,盡量溫聲道:“沒事了,你下去歇息?!?/br> 這種帶了幾十名高三班的少男少女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兒?突然心好累。 他翻出地圖來,查看著東邊叛亂情況,沛縣、東陽、過淮河、會稽……心更累了。 而沛縣中,劉邦正于燈下飲酒,陪伴他的是從前與他有過首尾的兩名寡婦。 美酒佳肴,豐腴柔情的婦人,一城盡在掌中,劉邦已是微醺。 這才是活著的滋味!大丈夫當如是! 被妻子送出門時的荒涼感早已被拋之腦后。 他不是言情里癡心只為一人的男主,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沛公,您媳婦來了……” 劉邦舉杯的手一頓,想了想,還是讓兩名寡婦先退下了,這才叫人把呂雉領進來。 呂雉行至殿上,立著對劉邦道:“我和meimei行囊都裝好了。請你跟守城的兵馬說一聲,放我們出去。公公也跟著我們?!?/br> 劉邦捏著酒杯,上下打量著呂雉,道:“坐下來陪我喝一杯酒?!?/br> “不知何時又起戰亂,遲走不如早走——” “坐下陪我喝酒!”劉邦暴喝一聲,酒杯頓在案幾上,濺出一片酒液。 呂雉被他突然的狂怒嚇得一抖,知道自己與兒女離開,還要靠他發話,閉了閉眼,面無表情坐下來。 “過來!” 呂雉垂首,半響,昂起頭來,挪到劉邦身邊。 劉邦大笑,斟酒給她。 呂雉端起來,一飲而盡,盡量穩住聲線,道:“請跟守城的兵馬……” “你想走?”劉邦撕下了笑臉,“我同意了嗎?” “你……我以為你默認了……” “你以為!”劉邦惡狠狠道:“這些跟隨我的人,他們的家眷都在城中。我這個領頭的,家眷倒是先跑了——你叫底下的弟兄們怎么想?” 呂雉顫聲道:“他們的家眷也可以……” “你閉嘴!”劉邦猛地捏住呂雉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陰沉道:“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