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卻被董霏輕輕打斷。

“小問”董霏的聲音很輕，哪怕是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都輕的可怕，“我有時候在想，當初答應你，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br>
南宮問呼吸一緊，“為什么這么說，你是不是覺得最近我的動作太快了？”

“與這個無關”董霏輕飄飄地否了南宮問的猜想。

“那是為什么?！蹦蠈m問有些著急，但之后再怎么追問，董霏都只是垂目，輕輕的翻了個身，明顯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

就在南宮問快要放棄的時候，董霏一咬牙，“小問！”頓了一下，“如果你想要，我隨時給你?！?/br>
南宮問還沉浸在上一刻的情緒中，聽到董霏這一句，當時腦袋里就“嗡”的一下。

回身，指尖才觸碰了一下董霏的后背，那人的身子一僵，隨后才恢復正常。

雖說這是從未經人事之人的正常反應，卻也能說明董霏在害怕。

明明已經害怕成這個樣子，他還能說出那些話，一定是發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到底發生了什么，南宮問心里莫名生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伸手將董霏摟過。

他能明顯的感受到，在他摟董霏的過程中，董霏的身子整個都是僵硬的，下意識的就要掙脫，最后卻被自己生生忍住。

其實南宮問根本沒做什么，只是將董霏轉了過來，這才發現董霏眼角多了一抹一點晶瑩，被月光一照，如同一顆珍珠，掛在眼角。

南宮問一愣。

董霏向來理性，幾乎到了心硬的地步，別說哭，就是當年他祖父的葬禮上，他的臉上連悲意都沒有，永遠都是那副淡淡模樣。

美人哭起來本就令人憐惜，更別說一向堅韌美人哭起來更是戳人。

南宮問覺得這會兒心里都在打顫，心疼的不行。

在他心里，董霏為了達成某種目的向來心硬，別說是他南宮問，就是他自己的家人，但凡阻攔了董霏的路，他都能干脆利落的下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如今才發現錯了，一切都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南宮問伸手就要去抱，董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重新凌厲起來。

南宮問的動作隨之一頓，不過片刻，董霏就已經恢復如常，靜靜地看著南宮問，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

南宮問的手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安放。

董霏只是掃了一眼，冷冷道：“謝雨欣被調去了經濟塊，現在是你父親的秘書?！?/br>
聽了這話，南宮問還有什么不懂的，悻悻地收了手，悶悶的答了聲，“嗯?！?/br>
“你安排的？”

董霏怔了一下，“不是我，謝雨欣本就受你父親賞識?！?/br>
南宮問還能有什么不懂得，就是董霏安排的，不過二人很有默契，并沒有點破。

不過一晚的功夫，南宮問的心情前前后后經歷了幾個大的起落，如今再看著自己身邊的董霏，南宮問心中非但沒有半分滿足，反而隱隱有些不安。

可能是因為受了刺激，得了織夢之后再也沒做過夢的南宮問，當晚做了一個噩夢。

在那個夢中，他被惡鬼追逐，所以他不要命地跑。

他跑啊，跑啊，向著黑暗中透出的那片光逃去。

隨著自己的世界越來越明亮，他終于能看到那個身穿白衣的人。

對方似乎也感受到他的靠近，轉過身來，微微笑著。

南宮問振臂高呼，撲了上去。

可刺痛感也隨之而來，一個冰涼的東西自下腹穿過。

南宮問低頭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身上的長劍，不可思議地抬頭，對上的正是董霏那張微笑的臉。

之前離得遠看不到，如今才發現，他的笑容下藏著的全是狠戾，看似溫柔的殼子下盡是冰冷。

南宮問驀然驚醒，大口喘息，好半天雙眸才有了對焦的能力，這才發現不知在什么時候，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打濕，睡衣緊緊地黏在后背，十分別扭。

南宮問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董霏，從床頭摸了包煙出來。

他不知道這個夢境究竟預示著什么，但至少能說明他對董霏的恐懼從沒消除。

當日魏瀾的一番話，他看似不在意，卻在無意間扎根在了最深處，直到今天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懼著什么。

過去他害怕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應，可如今人就在自己身邊，那種不安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更深，仿佛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幾乎要刺破皮囊。

憑心而論，雖然平時董霏放任南宮問的所有行為，看似包容，一切都順著南宮問的意思，甚至到了一種逆來順受的地步，但永遠也摸不到核心。

在南宮問心中，董霏很暖，暖的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但同時又很冷，那種冷，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直插心臟，令人窒息。

南宮問深吸一口氣，猛地在自己身上掐了一下。

竟被一個夢帶偏了節奏，明明之前就下過決心的，為什么還會猶豫。

如果可以，他真想甩自己一個巴掌。

直到清晨董霏醒過來的時候，南宮問已經離開了。

他倒不是真的被那個夢境帶離了節奏，而是一早就跑到分部，來蹲守謝雨欣。

“看起來，離開南宮本家之后，你過得更好了?！蹦蠈m問打量著謝雨欣寬敞的辦公室。

謝雨欣瞥了他一眼，根本沒理他。

“聽說，你去追‘吞噬者’了？結果怎么樣？”謝雨欣放松身體，倚靠在皮質的椅子上。

南宮問沒想到她的消息這么靈通，一時臉色有些難看，半天才別扭的說道：“跟丟了?！?/br>
“跟丟了？”謝雨欣冷冷地說著，明顯不相信他這個蹩腳的托詞。

之前董霏有沒有譏笑他不知道，但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謝雨欣掛在臉上的嘲諷，一時臉上有些發燙。

“行了！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的，但我要告誡你，這件事，如果你還做不了決斷，你遲早會后悔?！敝x雨欣抱著手，冷冷地說著。

南宮問猶豫了一會兒，不情不愿地應了下來。

“所以你覺得我下一步應該怎么辦?！?/br>
謝雨欣勾了勾嘴角，眼角染上了一抹邪氣，“你該怎么辦，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