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3
他能幫著捎東西?”“崔叔說……能幫我順路去看看……”“你在中統干了那么多年,共產黨要搞策反,發展黨員,都是怎么聯系?”“大多數都是單線?!?/br>“如果你大哥是共產黨,發展他的這個‘單線’只能是我身邊的人。會是誰?”方孟韋覺得身上一沉:“您懷疑崔叔?”方步亭平素都是不茍言笑的,但并不是冷峻的人。他現在的神態卻稱得上嚴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聽著,我的身邊,絕對不能有共產黨。你明白嗎?”方孟韋有些發愣。方步亭道:“翻翻你的手冊。誰最會布閑棋冷子,誰最會縱橫捭闔!”還能有誰。方孟韋突然想起他跟著??宋魇箞F去延安的日子,他不愿意承認,但那的確是不錯的回憶。那人的言談與舉止,風度與氣勢,方孟韋再沒見能出其右的。他講法語時的聲音似乎還在方孟韋耳邊。方孟韋咬唇:“如果真是這樣,馬上給大哥打電話,叫他不要見崔……崔中石。然后父親您通過何伯伯和司徒雷登大使的關系,送大哥去美國?!?/br>方步亭長嘆:“不能打電話。崔中石這個身份,牽連太多。目前只有你姑爹咱們三個人誰知道。再多一個人知道,就成了把柄了!”是個異類。它總部在天津,創始人是個自認為中國人的比利時老先生雷鳴遠。雷鳴遠是個地道的比利時白人,在中國奮斗了大半輩子,入了中國籍。雷老先生死得冤枉,為了救護傷員,被共產黨逮住用了刑。它從來不同意國民黨,自己的創始人又是被共產黨弄死的,所以它的立場一直立在中間,哪個都不靠。哪個都不靠的下場就是總部倒了兩回。這一次重新創辦,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北平的“分部”說是分部,也就一間租來的民房,三四個新招的記者。大家都是新來的,所以相處很快融洽起來。除了湖北的龍十斗,其他都是北平人。龍十斗為人有點木訥,還有點怕生,說話緩慢而且聲音不大。也許身高問題讓他不自在,人群中總是平白多出他那么一截來,于是他總是駝背低頭。和大家相處了幾個月,還是這幅瑟縮的德性。劉晏喬寫新的社論,照例罵國民黨,罵完國民黨罵共產黨。如今共軍打進保定,如何對待北平這個數百年的古都,這些人文古跡最后會是個什么下場,劉晏喬對泥腿子共軍持絕望態度。“一個人的底氣,大概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到的。一個政黨的底氣,也不是一兩場勝利能帶來的。一個一朝得志的人是可怕的,一個一朝得志的政黨估計就是恐怖的了……”龍十斗默默地看著劉晏喬奮筆疾書,劉晏喬寫到興頭,被龍十斗嚇一跳:“你立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去跑新聞?”龍十斗一臉窘迫:“跑不到新聞。最大的新聞結束了。在燕大北平警察局一個學生也沒打死?!?/br>劉晏喬恨鐵不成鋼:“新聞在于挖掘,懂嗎?出去出去,老大個個子窩在這里浪費空氣?!?/br>龍十斗哦了一聲,慢慢吞吞往外走。大概人大,神經也長,腦子的信號走得路長,胳膊腿控制的精確度就低。劉晏喬看著龍十斗的背影嘖嘖兩聲,繼續揮動大筆。龍十斗走出民房,溜達到街上。北平戒嚴,到處是巡查的警局吉普車。警察局的兩個副局長都在街上,維持治安。遠處的吉普車上下來個人,兩條長腿像鶴一樣優雅。他一手扶著吉普,一手搭在腰間的皮帶上,正在跟人講話。龍十斗攥了一下手,又連忙松開。他在附近的一個告示欄前停下,面朝著告示,用余光貪婪地掃那人的樣子——北平警察局方副局長。似乎又瘦了。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血色。眼睛黑白分明,眼下卻泛黑。他睡不好嗎?龍十斗低著頭,馱著背,對著告示欄。告示欄上嚴厲地警告不準窩藏逆黨,碩大的黑字被曬得褪色發黃。方孟韋在他的余光里泰然自若地和人說話,然后站在街上看來來往往的人……一眼都沒往這里掃。龍十斗覺得自己背后就是溫柔的陷阱,溫柔的氣息撓著他的心。他恨不得跳下去,摔個死無全尸。但是他有任務,同樣重要的是,他不能連累孟韋。他把心一橫,僵硬地轉身,駝背低頭地走過去。街對面是孟韋,他甚至覺得嗅到了孟韋身上柔和的氣息。方副局長突然話多了。他跟人講話,東拉西扯。被他逮住拉家常的人有點莫名其妙,方副局長什么時候跟人聊過這個?不過也有點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回答。他總覺得方副局長有點抖,扯著扯著,就紅了眼眶。那人一怔:“方副局長,你不舒服?中暑了?”方孟韋強笑:“沒有,連著好幾天沒合眼,有點困?!?/br>龍十斗進了茶館,里面有位女士坐在那里看報紙??吹氖且痪湃吣昶咴碌?,手提袋擱在桌面上,里面塞著一朵白色的菊花。龍十斗微笑著在這位女士對面坐下:“女士,這是一份舊報紙了?!?/br>年輕女士抬起頭,也微笑:“是的,原天津版最后一期。讀舊報紙,總是別有一番滋味!”龍十斗看她手提袋里的白菊花,笑道:“我們這里,帶白菊花不吉利?!?/br>那女士斂了笑容:“為了當年死在日寇鐵蹄下的同胞帶一朵白菊,有什么不吉利?”龍十斗和她對視,點點頭。這位長相剛硬的年輕女士,大名傅冬菊。茶館外面進來些警察,方副局長親自進來坐著。茶館老板有點受驚,連忙迎上去。方副局長隨便要了杯茶,喝完也不走,面無表情坐著。傅冬菊有點心驚。她的身份倒是不怕,但是她從天津回來,第一批跟她接頭的同志已經全部被捕,北平地下黨損失慘重,再來一次,恐怕什么任務都是空想。她對面的接頭人倒是不慌張。長而有力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傅冬菊很輕易分辨出,他在敲摩斯密碼。短短長長長——二。長長短短短——七。二七?傅冬菊蹙眉:什么意思?方副局長那么坐著,頻繁地眨著眼。二七……二七。第49章一則短訊東北流亡學生大多數棲身于東岳廟。就是朝陽門外的那座廟。方孟韋奉命去清查東北學生人數。單副局長的意思是,多帶點人。方孟韋只帶了需要范圍之內的人手,甚至沒有帶槍。單副局長嘖嘖稱贊:“方副局長真是英勇,這樣就敢去東岳廟?”方副局長看他一眼:“東岳廟又不是龍潭虎xue?!?/br>單副局長大笑:“差別在哪兒?那幫學生恨死咱們這身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