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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情緒突然低落了?”徐見澄把何似往傘里拉了拉。雨勢稍稍小了一點,但路旁的法桐葉還是被打的抬不起頭來。“你說……”何似張了下嘴。“算了?!?/br>何似想起來五歲那個夏天,那時候他還在上幼兒園中班,小伙伴們把他約到離家不遠處的那條河附近玩水。溪水又清又淺,小朋友們都在那玩,沈歡沒多想就讓何似去了。事實上這是噩夢的開端。年幼的何似被一群同齡人踩著頭按進水里。“沒爹的野種?!?/br>“不,我……我有…”話還沒說完,何似又被人踩進水里,他還沒來得及憋氣,水頓時倒灌進氣管里,何似咳得幾乎要窒息,但這更加劇了水倒灌進氣管。沒力氣掙扎了……就這樣吧。“你看他一動不動,是不是死了?”“不是吧,哪有死人是睜著眼的?!?/br>“誰說死人都是閉眼的,我看電視上也有人睜著眼死的?!?/br>“我媽說了睜著眼是死不瞑目!”“什么叫死不瞑目?”“笨,就是人死的時候有愿望沒有完成,不甘心,所以不肯閉上眼睛?!?/br>“啊……不會有怨氣吧?!?/br>“怨氣和愿望不是一個詞啊,笨!”“快跑!只要跑的夠快怨氣就追不上我!”小朋友們嘩的一下鳥獸狀散開,把何似留在河灘上。“哎呀,衣服怎么這么濕?mama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下水游泳嗎?”何似上下牙直打磕絆,全身抖個不停。“快把衣服換下來然后洗個澡去?!?/br>沈歡把何似衣服脫下來,發現自家兒子脖頸上紅紅的一圈。“怎么搞得?誰弄的?”何似一直哆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沈歡心里咯噔一聲。當天晚上何似就發起了高燒,去醫院掛急診,診斷結果是細支氣管為中心的肺組織化膿發炎,簡稱支氣管肺炎。三個月后出院,沈歡馬不停蹄的給何似辦了換園手續,狠了狠心找了個貴族幼兒園塞進去,為此沈歡何文遠又大吵一架。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何似都不敢游泳,甚至連洗澡都會喘不上氣來。☆、雨后的云何似跟在徐見澄后面進門。“……媽?你怎么來了?!?/br>徐荊坐在沙發上,用描金骨瓷茶盤托著,端著杯正山小種,正在看露臺上的花。梔子和洋桔梗被雨打的彎了頸,花瓣吸飽了水,泡的過于脹大,甚至都有些皺縮了,垂落在泳池邊上,像引頸受戮的天鵝。何似僵了一下,徐見澄把蛋糕換到左手,右手伸到后面牽著何似。何似下意識的想把手抽出來,在家長面前這算什么?沒想到徐見澄握的更用力了,何似覺得自己腕骨要被捏碎了,輕輕倒抽了口氣,徐見澄這才稍微松了松。“站著干嘛,帶著人家進來啊?!?/br>都說兒子像母親,女兒像父親,徐見澄倒跟他母親長得不太像,他母親是很溫婉端莊的長相,上鏡又大氣,徐見澄臉部線條反而過于凌厲了,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他父親。“阿姨好?!?/br>何似站在玄關處腦海中一片空白。徐荊坐在沙發上笑瞇瞇道:“你好,我能先和見澄聊一會兒天嗎?”何似手無足措的點了點頭,徐見澄把手里的蛋糕遞給何似,讓他上樓。*徐見澄上樓的時候,何似正靠在椅背上揉著左眼。抹茶乳酪舒芙蕾被以角平分線的方式切割成了兩半,抹茶粉撒在紙盒上。“眼又疼了?一會兒給你拿冰袋敷一下?!?/br>徐見澄走過去,拿手蹭著何似頸椎棘突的那塊骨頭,每當布滿薄繭的指腹蹭到那塊微微突出的小骨頭,徐見澄都感覺有股微弱而又麻酥的電流導了進來,讓他深深地從心底里戰栗。“阿姨走了?”“走了?!?/br>何似轉著手里的筆,看著胳膊底下的卷子。徐見澄看了一眼一旁的舒芙蕾,“怎么不吃?”“留著等你一起吃?!?/br>何似往前起了下身,他感覺那塊骨頭要被徐見澄擦出火星來了,“你媽她知道嗎?”徐見澄一只手就能握住何似脖頸,他把何似又拖了回來,那塊脛骨都被磨紅了,何似本來皮膚就奶白奶白的,這么一看可憐兮兮的。徐見澄的手又往下伸了伸。“疼?!?/br>何似拿叉子把另一半舒芙蕾切成小塊,插起一塊轉身堵住徐見澄的嘴。“她知道嗎?”何似又問了一遍。外面雨勢稍小了點,窗檐上掛了一排排的水滴,珠簾一樣直直的墜了下來。徐見澄慢條斯理的吃完嘴里的舒芙蕾后道:“知道?!?/br>“先洗澡,換身睡衣,我去做飯?!?/br>徐見澄下樓做飯去了,何似拿筆在卷子上點了點,也起身去洗澡。從鏡子里看,他頸椎七塊,胸椎十二塊,腰椎五塊還有最下面的那一塊尾骨,總共三十三塊椎骨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齒印,青紅紫交錯,還有紅色的小血點。“嘶……”何似輕輕碰了下,疼的皺了下眉。徐見澄的牙可真夠利的。溫熱的水流滑過何似后背跟針扎一樣疼,刺的他太陽xue一凸一凸的。傻逼徐見澄,再讓他咬自己就是狗。徐見澄的沐浴露是荷蘭的小眾品牌,一按下去綿密的泡沫立刻溢了出來,全都是淡淡的雪松味。之前何似還覺得很好玩,用手一撐就能撐出一個巨大無比的泡泡,燈光在泡泡薄膜上下界面發生干涉像抓住了彩色的珍珠,但現在他只想趕緊洗完。何似草草的沖完,穿上睡衣下樓。下臺階的時候腳滑了一下,后背咯在了樓梯扶手上,疼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徐見澄正在樓下擺盤,何似氣不打一處來。“傻逼徐見澄!”徐見澄抬頭看著站在樓梯上的何似,“怎么了,要造反嗎?”“你看你干的好事!”“我怎么了?”“我后背好疼好疼好疼??!”何似幾步下了樓梯跑到徐見澄面前掀開睡衣露出后背。徐見澄眼神暗了暗,把何似摟了過來,叼著他頸窩的那塊軟rou,“對不起啊,都是我的錯,今天晚上給你拿熱毛巾敷一敷?!?/br>何似被親的頓時沒了脾氣。第二天到校時昨天被打下來的燈已經不見了,新的燈換了上去,李思佩沉默的坐在位上,脖頸上多了一圈顯眼的白繃帶。直到放學時,天又開始下雨。何似和徐見澄走出教室的時候被等在一旁的李思佩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