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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的主播委實多如牛毛,他自忖虞臺長若想找些小玩意到床上解悶,也不是非得那個刑姓記者的兒子不可——老子螳臂當車橫著一條賤命,兒子也不是讓人省心的東西,怎么看都是一個麻煩。想想虞仲夜貧寒出身,僅靠一副好皮相就把官家小姐迷得神魂顛倒非君不嫁,又有當省委書記的丈人做靠山,幾年一個跳板,一路飛黃騰達。而一個男同性戀者愣是婚前情史一清二白,沒讓任何人看出這方面的端倪,連老謀深算的洪書記都被擺了一道,沒少悔恨嫁錯了女兒。這樣的人也算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自然應該格外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人是老林樓下撞見帶著上來的,一會兒還得由他送走,老林也就一起留在了臺長辦公室里。裴秘書這幾句話盡是含沙射影,旁敲側擊,但他聽得明明白白,洪書記在油盡燈枯之前費盡心思助女婿上位,但有條件。虞仲夜不緊不慢地問:“你跟著老先生多少年了?”裴非凡想了想,道:“八九年了吧?!?/br>“難怪?!庇葜僖裹c了點頭,語氣也不似褒獎,“盡得真傳?!?/br>裴非凡道:“不愛江山愛美人的那是昏君,老爺子當年一眼相中虞叔,這么些年來也竭盡所能地提拔栽培,不就是看中虞叔是個分得清輕重好賴的明白人,江山美人知道該選哪個么?!?/br>虞仲夜笑了:“都要?!?/br>“虞叔這是開玩笑了,就是真皇帝也未必能事事如愿,江山美人里只能選一個——”裴非凡一邊笑呵呵地說著話,一邊打算端起茶盞喝茶,手剛觸上茶盞卻無故一顫,怎么也抬不起來了。虞仲夜伸手摁下了裴非凡的手腕,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看似只是輕輕扣住,卻令對方動都動不了。“回去告訴老先生,”虞仲夜完全斂盡笑容,一瞬不瞬地盯著裴非凡的眼睛,“我都要?!?/br>裴非凡只被虞仲夜看了這么一眼,便把笑聲徹底憋回嗓子眼里。他沒見過這么嚴肅的虞臺長,這種強大又懾人的氣場根本不容人招架或者回避。裴非凡不禁一怔,眼底慢慢露出怯意,點了點頭道:“懂了?!?/br>茶冷了還可以重新沏,可膽寒了,再金貴的茶葉都飲不下去了。裴非凡是真的怕了。他起身告辭,又停在門口,猶豫半晌才回頭道:“有句話我覺得說得挺好,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其實也未必是女人,那些爬床的小玩意兒打的多是這個主意。虞叔還是聽我一勸,人家別有用心,你也不必太認真了?!?/br>第83章在真正接觸到本人之前,虞少艾對刑鳴有個預設,這預設來自他的節目與周圍人對他的評價,他覺得這人應該既驕傲又嬌慣,不好接觸,也不招人喜歡。他在美國也看針砭時政的新聞節目,最喜歡的主持人就是唐納森,刑鳴的依稀可見唐納森的影子,但他不缺唐納森的犀利,卻遠遠不如唐納森幽默風趣,舉重若輕。他總是冷著一張臉,用最生硬的口吻說著最刻薄的話,刀刀鞭辟入里。太狠。但老林對刑鳴的評價很高,高得驚人。虞少艾每年回國兩次,每次都是老林去接機,路上也會熱絡地閑聊。他知道這人是他爸的親隨與司機,典型的中國特色的官宮闈丞,對待主子縝密心細,基本全無主見。所以老林的評價應該就是虞臺長的評價。明珠臺是個眾口鑠金的地方。直的可以說成彎的,黑白的可以說成斑斕的,虞少艾是聽見過一些真假莫辨的傳言的。一年見不了幾次面,表面上看似親密父子,但虞少艾對身為電視臺臺長的父親其實很陌生,對男人與男人那些事兒也持無所謂的態度。只不過每每想到已故的母親,總有一種從胃部涌出來的不適感。他不忿,不屑,不理解,但又有點好奇。好奇他爸跟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那樣的關系。劉亞男現在是這一地界的大紅人,從山上紅到山下,從鄉里火到縣里,只不過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那種。劉亞男揮舞笤帚把所有上門來挖猛料的記者都打出去,唯獨沒有對前來探訪的刑鳴動手。她一見他就說,冤有頭債有主,一直等著的就是你。劉亞男一邊說話一邊把門敞開,沖刑鳴一笑。那笑容寒森森的,刑鳴硬起頭皮才走進去。劉老師的那個棚屋已被鄉民砸得稀爛,好容易才被劉亞男收拾干凈。刑鳴四下看了看,也就十來個平方,藍白條紋的床單與同色系的窗簾,看著簡陋而干凈。墻上掛著劉老師幾十年來行善所得的獎狀錦旗,一面紅得有些發黑的錦旗邊趴著一只灰綠色的壁虎,動也不動,像是死的。這地方本能地讓刑鳴感到不舒服。劉亞男跟里出鏡的形象不太一樣了。因為每次出現,鄉民們就一擁而上地揪她頭發,所以她現在剃了短發,過于骨骼分明的臉看著更像一個男人。劉亞男主動承認,直播時那些刷屏的紅色大字報,都是她寫的。她是大學生,又常年在大城市里工作,所以對互聯網還挺熟悉。她從網上看見自己父親蒙了不白之冤,沒來得及趕回來,第一時間就想到上節目討個公道,所以她想通過刷紅字的方式替自己的父親洗冤。劉亞男說話時微露鮮紅的牙床,與她那張灰白的臉擱在一塊看,有點駭人,她意識到眼前兩個年輕男人都看著自己,解釋說,最近上火。他們三個坐在縣城的小館子里,虞少艾兩根竹筷用不利索,但吃相狼吞虎咽,刑鳴從頭到尾不動碗筷,大概是嫌地方不干凈。劉亞男夾了一筷子筍干,細嚼慢咽:“記者都是惡人?!?/br>刑鳴不忙著否認,只說:“我以前也是記者?!?/br>劉亞男盯著刑鳴深深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你不像?!庇挚匆谎塾萆侔?,更加堅定地說,“我見過的記者里就沒這么帥的?!?/br>“你見過很多記者?”“很多,都見煩了,來一個打一個?!?/br>“你不正想替你父親洗冤嗎,為什么不把冤屈告訴那些記者?”“說了,沒人信?!?/br>刑鳴也不信。直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錯了,他向劉亞男指出案子的幾個證據,讓她一一解釋。“你怎么解釋你父親跟小女孩接吻的視頻?”劉亞男又夾一筷子扣rou,面上很是不以為然:“那孩子第一天上學,陌生環境嚇得她哭個不停,我爸便把她抱起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