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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為了最好的節目效果,刑鳴常常自解腰包?,F在手頭寬綽了,出手愈發大方,把小慈父母連同一眾親朋都伺候得相當滿意。唯獨他自己滿意不起來。他突然與張宏飛失聯了。打聽之后才知道,就在他與虞仲夜在臨水別墅纏綿的那幾天,張宏飛接到崗位調動通知,由牛嶺監獄調去強戒所,還是跨省調動。事發突然,突然得有些蹊蹺。刑鳴是從蘇清華告訴自己父親的遺言時才開始深入了解當年的案子。那個時候已經倒閉了,刑宏奮筆疾書、振臂高呼的年代互聯網還沒普及,所以他曾發表過的那些報道都不怎么好找,刑鳴在蘇清華的幫助下費了極大的功夫才找齊所有,其中不少還得益于他自己也成了媒體人。人脈寬了,路子廣了,事情也就好辦了。刑鳴當時剛剛開始解剖死人,面對裝滿福爾馬林的尸池與醬紫色的尸體,心不跳手不抖,既不興奮也不畏懼,解剖臺前毫無表情。但他讀父親那些報道,常常感到后背冷汗涔涔,甚至在某一瞬間會突然手心冰涼,熱淚盈眶。他驚恐,也驕傲。市檢察長吃空餉造冤案,城建局長撐腰情婦搞違法工程,國有煤礦集團董事長雇兇殺害舉報人……樁樁件件都駭人聽聞,多少條命也不夠自己老爸折騰的。那些報道里提過的大人物里,有些早些年倒臺了,有些近幾日雙規了,當然也有極少數混得相當可以,一路官運亨通。洪萬良就是其中一個。也是那些大人物里至今最發達的一個。刑鳴在普仁醫院里試著接觸過洪書記,不得不說,儒雅親民,印象不錯。刑鳴本打算花一部分虞仲夜給自己的“零花錢”,用來收買張宏飛。錢通神,勢壓人,他過去無權無勢,好歹現在有錢了。但跟人失聯以后,他又突然想到回家去探望母親——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個非常惡毒的念頭,唐婉現在急需要錢。錢能使鬼推磨,錢或許也能使一個三緘其口的母親對兒子吐露他父親含冤入獄的真相。刑鳴把一沓錢扔在唐婉的面前。樣子不太好看,像嫖客打發妓女。他直接了當地問,沒想到唐婉一眼不看那些錢,也不看久未見面的親生兒子,她慢條斯理地攏頭發,又慢條斯理地擺弄花瓶里的香水百合。她的臉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中。刑鳴注意到唐婉剪了劉海還染了頭發,一種偏棕的栗色,一下令她更年輕了。不像他母親,倒像姊妹。唐婉說,向家那些爛事她不打算再摻和了,她已經跟向勇提出了離婚,一個教人跳舞時認識的老板一直對她很有意思,她本來嫌他說話聒噪過于熱情,從沒給過好臉,但如今一想這人還是人大代表,沒準還能幫助刑鳴在媒體圈里發展。刑鳴處心積慮地想訛詐自己的母親,沒想到對方竟用這么避實就虛的一招輕松化解。“你一直不喜歡老向我知道?!碧仆窠K于抬頭看了兒子一眼,目光殷殷,柔情似水,似乎想與兒子冰釋前嫌。“向叔……挺好?!睙o所謂喜不喜歡,人家有親生兒子。“我也不太喜歡,”唐婉嘆了一口氣說,“以后咱們娘倆就能好好的了?!?/br>“你、你這……你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刑鳴結巴,一個以口齒犀利著稱的主持人竟然結巴。婚姻家庭,責任承諾,對這個女人而言統統一錢不值。他摔門出去。在新一期直播開始前,刑鳴抽空去看了一回向勇。刑宏死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所有美好的記憶都被消磨殆盡,他總是感到自己無處可去。向家算是為數不多的一個去處。向勇現在又重新做起了餐飲生意,但不再是過去那個腰纏萬貫的飯店老板,他現在中午賣盒飯,晚上開夜排檔。他是有大廚手藝的,以前唐婉在家從不做飯。高利貸那邊派人來找事,踢翻了向勇的盒飯攤,滿地都是被踩爛的獅子頭。這年頭沒人行俠仗義了,路人都躲得遠遠的,刑鳴也在一旁看著。以前的向勇是老板,現在的向勇是攤販,一天一塹似的差別。好在高利貸只為求財,不為奪命,撂下狠話以后就走了。刑鳴聽明白了。向勇動用早年做餐飲生意積累的人脈關系,東拼西湊,其實已經替向小波酬了一筆還債的錢。但向小波偏生一門心思扎進賭里去了,把老子湊給他的幾十萬又拿去地下賭場,本想再搏一次回本,結果又一夜間輸個干凈?,F在利滾利,債生債,粗粗估算,連賣房子都還差著些。刑鳴走上去,替向勇把倒地的餐車扶起來。“鳴鳴,你能不能……”向勇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忽然就沖刑鳴跪下來。跪在一地的油污泔水上,作勢就要磕頭。刑鳴及時伸手搭了一把,到底是以父親名義養了自己這些年,受不起。“算叔跟你借的?!毕蛴聨缀跬纯蕹雎?,“等房子賣了就還?!?/br>刑鳴垂著眼簾看著向勇,平靜地說:“你今天替他還了,他明天還會去賭,這樣無休無止,哪天才能還清?”“哪天咽氣哪天還清?!毕蛴聯u頭,嘆氣,“我也知道嗜賭這癥是死癥,治得了標治不了本。但還不清也得還啊,誰讓上輩子欠了他,他這輩子當我兒子來討債呢?!?/br>向勇膚黑,但一直紅光滿面的?,F在人潦倒了,那種令人艷羨的富態也消失了,原先挺飽滿的臉頰忽然垂出褶兒來,顯得老態龍鐘。刑鳴的記憶里一直有一個父親的形象。十年前向勇就跟刑宏的形象相去甚遠,如今一遭摧殘,愈發不能相比。但他竟在此刻向勇的臉上看見刑宏的樣子。這些年向勇待自己確實不薄。其實也就差著這么一口氣。刑鳴發現自己有點嫉妒。向勇望著刑鳴,流著眼淚嘆氣:“錢沒了能再賺,小波不賭就好了?!?/br>“我來想辦法?!毙跳Q掉頭要走,沒走兩步又回頭看了自己的繼父一眼,見向勇還跪著,他微微皺眉,“地上涼?!?/br>刑鳴從向勇那兒買了幾十盒盒飯,開著寶馬送進明珠臺,打個電話給阮寧,說讓大伙兒來他的車前領盒飯。離直播開始還有四十分鐘,刑鳴坐在化妝間里弄頭發,他的頭發長了些,主持娛樂節目這樣的發型沒問題,主持新聞節目就顯得不夠精神正氣,化妝師一邊給他用發膠定型,一邊好意提醒,該剪一剪了。門外頭還在吃盒飯的幾名工作人員正聊著八卦。關于虞臺長的性取向問題,很長時間都